总归身边有人伺候着,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就这样,长公主殿下躺在奢侈巨大的轿辇上,被众人抬着去了牢房。
公主平日里就喜欢艳色,连轿辇都是鲜艳的红,轿子前后跟着侍卫侍女,还有一长串待命的太医。
长长的队伍,几乎占满了整条街。
那浩浩荡荡的架势,不像是去牢房接圣僧,反倒像新郎官去接新娘子。
跪在路边的百姓,都在暗暗猜测,公主又看上了哪家的貌美小郎君,竟弄出这般大的仗势。
不过,他们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公主这回看上的,不是什么貌美小郎君,而是圣洁慈悲的圣僧。
……
长公主亲自来牢房放人,熠国的使臣顿时欣喜若狂:“殿下!殿下您来救臣等了吗?!”
“臣就知道,殿下最是善良仁慈,定不会眼睁睁见臣等去死的。”
调戏完宴无声,宋苒正准备拉人出去,闻言脚步一顿,抬眼,似笑非笑地说,“谁说我来救的是你们了?”
牢房外,众人都在外面安静等候,跟在宋苒身边的,仅两个贴身侍女。
在使臣错愕的视线里,她纤白的手指划过宴无声的掌心,牵起他的衣袖,“我要救的,只有我的小和尚啊。”
宴无声被她抓着袖子,垂着眼,一眼不发。
宋苒勾起唇角,“小和尚,你可要求我救他们的命?”
宴无声说:“生死无常,人各有命。殿下愿救便救,不愿救便不救,这都是命数。”
他语气淡淡,神情仍旧是悲悯的,但抬眼看向使臣们时,又莫名令人觉得漠然。
“噗嗤。”宋苒忍不住笑出声,“人人都说圣僧慈悲,如今看来,世间传言,倒也不能尽信。”
“公主!公主您别听他的!救救我们啊!我们是熠国来的使臣啊!”
使臣们心里对宴无声恨得咬牙,但面对宋苒时,便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他们殷殷切切地看向宋苒,不断地呼喊她,期待她能够救他们出去。
但宋苒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在嘈杂的声响里,含笑问宴无声,“你总说命数,你我相遇是命数,我来救你是命数。”
她逼迫似的靠近宴无声,调笑,“如今,我喜欢你,也是命数?日后,你我缠绵床榻,也是命数?”
宴无声呼吸一窒。
他想起梦中种种,忽而不能言语。
直到宋苒柔柔靠在他怀里,他才僵着身子,闭了闭眼,艰难地低声说,“公主自重。”
牢里湿寒,宋苒又朝他怀里挤了挤,“自重不了,我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了晦气,如今头疼得紧,需得劳烦圣僧,扶我出去。”
“公主并未被……”
“是吗?可我一见圣僧,便头疼得厉害。圣僧喜谈命数,应当知道,如今我硬要你扶我出去,这也是你的命数,违抗不得。”
她靠在宴无声怀中,自然没有看见他眼底的晦暗。
周围光线昏暗,只有两位侍女手中的宫灯在发光。宴无声半边身子都隐没在阴影里,他垂下仿佛悲悯众生的眼,在黑暗里微微一笑。
温和道:“那便依公主所言。”
……
宋苒维持着靠在圣僧身上的虚弱姿势,慢慢出了牢房。
掌灯的两位侍女,都十分了解公主脾性,不敢多话,只默默退在一边。
侍卫和太医都静默地站在轿辇前,见公主和圣僧出来,便恭敬地从两旁退开,让出一条通向红轿的路。
宴无声扶着宋苒坐上轿辇,要下去,袖子却被人拉住,“走什么?”
她声音懒洋洋的,又带着一点娇气,“我可没允许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