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什么?”
韩太后惊讶的看着郝仁,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蜀王武备要造反?”
“这怎么可能?”
好嘛,太后这话反倒让郝仁给愣住了,“什么意思?蜀王为什么不可能造反?”
至少,郝仁需要一个被说服的理由。
韩太后失笑的解释说,“蜀王无子,膝下只有一女,你说他造反的意义是什么?”
“再说了,西南三王相互之间矛盾重重,经常发生战争,他们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破事都解决不了,哪还有能力来跟皇家叫板?”
“可如果他们是演给皇家看的呢?”
东厂那边已经查实,之前被楼之敬用的那家镖局在银子被劫后,就关门大吉了。
你以为他们因为赔不起钱,集体跑路了?
不是。
他们前脚关了城西的买卖,后脚就城东重新租了个院子,换了个镖局名字,换了个人当老板,然后他们还是他们,继续打开门做生意。
你以为他们是真做生意?
不是。
但凡小老百姓,小商贩找他们运点什么,不好意思,太忙没空。
实际他们一单生意都没做过。
直到接到楼之敬的单,运送一大批银子到蜀地,然后被劫,然后再关门,再重新换地方,换个名字,换个老板开张,再接楼之敬的单子,再被劫,再......
一直反复。
所以,这家所谓的镖局其实就是个幌子。
就是楼之敬手下的人假扮的。
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将从国库撬来的银子安全送到他主子手上。
之所以不是直接送到蜀王府,而是要经过山贼马匪劫掠的过程,估计就是为了上到保险。
所以,有这一条铁证在,光是蜀王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这个理由根本说服不了郝仁。
“娘娘,谁说女人就不能造反了?咱家皇帝可就是女人,难道你敢保证他蜀王的郡主就绝对没有当女皇的心思?”
“否则,怎么解释楼之敬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将数百万国库银子送往蜀地?”
听到这,韩太后,勾嘴笑说,“兵者,诡道也!用兵之法讲究的就是个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的让敌人摸不着头脑。”
“你怀疑蜀王,是因为查到了这些年楼之敬将贪墨的银两全都送到蜀地。”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对方就是利用了人们这种心理,故意这么做的呢?”
“以哀家对西南三王的了解,蜀王武备优柔寡断又年事已高,膝下还只有一个郡主,而且下属将领还老的老,小的小,早就青黄不接,他就算有那个反心,也得有那个能力才行。”
“黔王武权虽年富力强,膝下又多子,但内部部族杂乱,派系林立,守成尚可,要想再进一步,那就得看滇王武操答不答应了。”
“相比前面两位,滇王武操或许才是你真正想要找的人。”
“虽然年龄也不少了,可人家几个儿子争气,辖下几个郡王和吐司也都对他俯首帖耳,整个势力可谓是铁板一块,你怕是不知道吧,西南三王之间的那些所谓战争基本都是武操挑起来的,而且回回都是他一个人硬干另外两个,而且回回都是他打赢,最后逼的另外两个割地求和。”
“现在你说,滇王武操和蜀王武备,到底哪个才更容易造反?”
“呃......”
这一下,轮到郝仁尴尬了,“这个嘛......”
当然,他也在心里怪系统。
要怪就只能怪系统给我记忆都是笼统的,模糊的,不全面的,简陋的......
都是系统的锅,老子不背。
“太后娘娘,你久居深宫,西南三王的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如果说韩太后大致了解西南三王,郝仁也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人家出自武将世家,十几岁就跟着父兄征战沙场,二十二岁便扬名天下,对藩王势力有所了解也是正常的。
可那是十年前。
现在韩太后久居深宫,早已从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变成了心狠手辣的妖妃......
是心狠手辣的虎娘们。
可她依然对藩王势力了如指掌,这特么就......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郝仁脑中刚萌生出对韩太后的怀疑,看出这货表情变化的她就直接坦白说,“很稀奇吗?”
“听哀家说完,你就知道其实一点儿也不稀奇了。”
“韩家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几辈人,上百年所积累的威望,除了杨家近二十年因为出了个官居骠骑将军的杨镇杨老将军外,满朝文武,乃至皇室谁能与我韩家相比?”
“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韩家都这么牛了,为什么当年如日中天,威名赫赫的我最后还是选择嫁给了先皇,那时已经将近五十的大叔。”
“答案其实就两个字,愚忠。”
“像我们这种功勋显赫的家族,被皇室忌惮那是常有的事,所以历代韩家家主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了皇帝下黑手的理由,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我父亲也是那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面对朝廷就只会赔小心装孙子。”
“所以当年年少轻狂的我特瞧不起父亲,觉得他很窝囊,也不听他的劝阻,每每出征时都我行我素,也许是运气吧,几年下来就没吃过败仗,还一不小心一仗连端了三个小国,彻底名声大噪。”
“很快,皇上以犒劳三军的名义招我全家回朝,我以为以我的功绩,皇帝怎么也得破格赏我一个正式的将军头衔,却没想到,我的父兄是被升职了,而我等来的是一道入宫为贵妃的圣旨。”
“姐姐我什么脾气你也见识了,我当然不答应,可在朝不比在外,手中无兵,那结果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答应最好的结果就是幽闭至死。”
“姐姐我倒无所谓,可韩家上百口子怎么办?”
“说真的,当年父亲那一跪,我认命了,可也彻底对他绝望,也恨之入骨,至今都未再见他一面。”
“哦~~~~”
这时,郝仁忍不住插嘴,“难怪最初我们相识的时候,你说皇帝宠谁你就弄死谁,谁怀孕谁就得死,其实你真实的目的是在报复?”
“算你有点小聪明。”
韩太后勾嘴冷笑,“没错,我恨那老不死的,我就想要他断子绝孙......”
可说着,语气又落寞的叹了口气,“可日子过久了,对他恨不恨的也就无所谓了,我只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幸亏老天派你来了,我的小男人.......”
最后一句话,韩太后也如同雨后阳光般,灿烂的笑了。
郝仁原本也被她的笑容给感染,跟着一起笑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诶,不对,我们聊的好像不是这个吧?跑题了。”
“呃......”
韩太后顿时一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呵呵,说着说着就跑偏了,你说情报是吧?”
“嗨,这你还猜不到吗?”
“皇室忌惮我们,我们肯定也要有所防备啊,所以我们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络,不止皇室,整个大武帝国的各路势力里面都有我们的探子,只要清楚掌握了他们的动向,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听到这话,郝仁不由得一阵心惊,“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这次的流民叛乱?”
“没错。”
韩太后勾嘴笑说,“他们里面也有我们的探子,他们的动向我们一清二楚,只要愿意,我兄长随时都可以灭掉他们。”
“嘶......”
郝仁突然感觉后槽牙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