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次再一起结算吧。”李小满接过钱,连数都没有数就直接用报纸包起来拿着,“对了,周六福你这里有没有自行车票,有的话给我一张,多少钱你直接在余款里面扣出来。”
李小满想到自己如今也领了好几个月的工资,也算是属于“能买得”起自行车的人群,就打算把心心念念的的自行车购买回来,有了交通工具以后出门就方便多了。
“有,你等着,我现在拿给你。”周六福看着李小满收钱的举动,他脸上笑得更真城了,客户不斤斤计较,而且还能如此的信任自己谁不高兴?所以他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大叠各种票据,把一张别人预订的自行车票抽出来递给李小满,大不了明天再高价收回一张车票。
“小满妹子,最近没有看到李爱武,你让留出的60斤面粉和30斤白米,明天我安排人给你送去?”说到这周六福就一直纳闷想不通,李小满她们到底在那里找的粮食产地?加工后那白哗哗的面粉、亮晶晶的优等白米,就算是特贡货也不过如此。
质品好口感好,每次放到市上不到5天就销售一空,简直不要太好卖。偏偏货好量少,周六福也找人去寻摸,带回来的货也算是好,可是跟李小满她们提供相比,无论是品质和口感都差之甚远,所以李小满在周六福心目中,就是位神通广大的“财神爷”。
“行,再帮我拿带一点饼干和糖果之类的东西,拿了多少你记个算。”
“......”
周六福跟李小满聊了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年轻人跟李小满道别离去,他身上有房子的琐匙,粮食要晚上天黑后他才带手下搬走。
说到琐匙,就是周六福对小小年纪的李小满佩服的又一个原因,花钱的买来的房子,却在拿到琐匙当天二话不说,就把其中的一把交给一个相识不深的黑市头头,这份信任在被家人处处防备的周六福身上,更加显得弥足可贵。
要是李小满听到周六福的心声的话,她肯定会不以为意地撇嘴道,“就这一座小院子有什么值得珍贵的?就算是送人她都眼睛不带眨一下,便何况这座房子空荡荡的,她一个月才来1-2次,除了一床铺盖连个锅都没有,有什么好值得人掂记的?”
“周哥,你说那位李同志年纪轻轻胆子可不小,难道她就不怕我们欺压她吗?”
周六福眼角带笑,看着刚刚得到信任加入核心队伍的周小九,意味深长地道:“王小三,你跟周小九好好讲讲李小二的英雄事迹?”欺压?黑吃黑?让李小二的亲身经历告诉你,有一种人叫做扮猪吃老虎。
“好嘞。”王小三两眼放光,意兴盎然地搭着周小九的肩膀说道:“小九,你说咱们的李二哥的身手怎么样?”
“那还用说,5个我这样子都打都不过他。”
“那如果我说5个李二哥都未必打得赢李同志呢?”
“这....这怎么可能?”
“嘿嘿,很惊讶吧,李同志第一天找到我们那里的时候......”
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杀猪分肉;二十七,蒸馒头,二十八,贴花花(指贴对联、窗花、年画等),二十九,去灌酒,三十,吃饺子,初一,扭一扭。
今天是年二十五,整个生产队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豆香味,香甜似年味无声息地感染着社员们的心情。
“小满,你说今年过年咱家蒸30个馒头好不好?”
正在写过年对联的李小满抬起头,看着兴高采烈准备过年食物的杨金莲,淡淡地回道,“妈妈您看着办。”
跟家人喜气洋洋过大年的欢乐心情相比,李小满觉得,就算把整个生产队社员家庭的对联写完,她的心情也平复不了。
把最后一副对联写好,李小满征征地看着它们发呆:“红心向党抓革命,恐后争先促生产。农业学大寨”
恐后争先促生产?农业学大寨?便宜二爹究竟从那方面看出她有领导才能?她改还不行吗?
这事要从前几天说起,那天李小满美滋滋地骑着新自行车,哼着小曲从县城回到家时,却看到自家门口外面挤满了人,她心里面正诧异着,“难道家里发生了啥事?”
还没有等到李小满发出疑问,自家春风得意的二爹,笑呵呵越过人群对她说道:“小满,恭喜你成为咱们红星生产队第三任大队队长。”
李小满的心一沉,扯着笑容道:“二爹,您莫不是在开玩笑?”有谁听说过,16岁的生产队大队长吗?
“哟呀,小满不要说你不相信,二爹也没有想到呀,咱家小满在生产队的威望真大,一共238票,你一个人就得了187票......”
当时她被如此“惊爆”消息砸晕了头,想不明白她只是去县城开了半天的会议,怎么就当上红星生产队的村官了?也想不明白她何德何能,能得到生产队社员们如此看重?正当她一脸懵圈心里面充满问号时,就被刘家成和李成丰拥护走到大队部进行交接工作。
而丢下惊爆清息的李满屯同志,当天连夜走马上任金河公社革委会主任鸟。
等到第二天,李小满清醒过来后,才意识到公社革委会主任,是有权对生产队队长进行任免滴,而巧合的是李满屯同志,就是金河公社新出炉的革委会主任,可想而知那“187票”的水分有多大?
所以说自认“聪明绝顶”的李小满同志,就这样被自家便宜的二爹裹着厚厚荣誉的包装给卖了。
被卖的李小满感到分外憋屈,又不能找“罪魁祸首”算帐,第二天就拖着周红光和李爱武俩人,去山林里面狠狠地发泄一通,等到天快黑时才一人背着一个背框猎物走出山林。
看着被她虐得双脚发软的李爱武,李小满全身心都舒服了不少。
李小满憋屈的心情得到发泄后,担任红星生产队队长既成事实,想着,“难道凭她的聪明才智还能当不好这个小小的村官不成?”
事实证明,小小的村官还真不好当,东家吵架,西家少了一把柴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要队长去主持公道,她就纳闷了,“当个生产队队长还要会刑侦不成?”
“五姐,刘叔让你去一下成子叔家”李小满正思维乱散时,李妞妞就像个炮弹一样冲进来,对着她叫喊道。
“小妹,知不知道是啥事?”
“好像是七叔奶说春红三婶不孝顺,过年了也没有给她做新衣服,还不给她钱花。”
李小满听完脸又黑了起来,那个七叔奶跟二叔奶也就是春妮婶的婆子为人有得一拼,在红星生产队里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对待自家的大儿子都是各种看不上,拼命从大儿子身上刮油水补贴小儿子。
李小满实在想不明白,“都是自家的娃子,如果说男人造个人只要几分钟时间,所以来个优劣对比、偏心她还能想得通;但是女人生个娃要经过十月怀胞,辛辛苦苦喂乳抚养,还给儿子分个三六九等,那不是发神经么?”
“哟,是咱们小队长来了。”
“七叔奶,你就别在地上打滚了,赶紧起来把你的委屈说出来,让小满队长来给你主持公道。”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社员打趣道。
“就是,七叔婶。”
“就是....”
“小满你来啦了,大家都让让呀,我可跟你们说,围观归围观,如果碰撞到我家小满妹子,可别怪我李爱武跟你们不客气。”气势昂扬的李爱武嘴里囔囔着,让社员们让出一条过道,而他本人却在包围圈的最里面,占据最好的“看戏”位置,旁边还站着跟他形影不离的周红光。
“小满,你来了啦。”
“小满。”
“诶,刘叔,成丰哥。”李小满看着向她讪笑的刘家成和李丰成,显然七叔奶的战斗力太过强大,他们也无计可施,才试着出动她这个“小队长”。
李小满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后,把手放在背后板着脸,看着七叔奶躺在地上嗷嗷唱唤:“儿媳不孝顺,儿子不养老,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放在尿桶里溺死......”每唱上几句就用手拍打几下地面,唱戏唱得十分投入,要表情有表情,要眼泪有眼泪,还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着众人再接着表演。
而她的大儿子拉松着肩膀,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大儿媳站在她大儿子身旁哭鼻子;有意思的是,她小儿子、小儿媳还笑着对众社员们说,他大哥有钱给娃子做新衣服,轮到给老娘做衣服就说没有布票,让给过年钱也说没有。
“七叔奶到底咋啦?莫不是偏心病又发作了?有病就赶紧去看医生,莫要耽误病情。”潵泼打滚,简直丢尽女人的脸。
“哈哈哈.....”社员们顿时发出轰然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