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听着这熟悉的广播体操的声音,南安看了眼自己穿的寿衣,想了想还是不进去了,免得吓坏小孩子。
他就在这座只有九百多人的宽广小镇里游荡着,像是幽魂一般。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这里的人天天吵架,为了利益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抢劫敲诈勒索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在这里只有上限完全没有下限。
再加上这里的环境也不是很好,根本没人会愿意住在这里。
但南安真的是有些累了。
这十几年来,他经历过国际刑警地通缉追捕,也经历过地下世界黑吃黑的污浊,他见过世人对他的白眼,也见过人们对他的恐惧,他曾在一段美好的时光里无法自拔,也感受过至爱之人离去的痛彻心扉,他打过高高在上的神明,也对于普通人的身死无能为力。
但是在今天,在这个没有人知道他过往的恶劣的小镇子里,南安第一次感受到了疲惫,没有任何征兆,就是突然一瞬间,南安想休息了。
至于休息到什么时候,那就听天由命吧,可能是下一秒,可能是几年后,也可能是一辈子。
……
南安从万里晴空晃到了天色渐暗,橘红的太阳被大山挡住,映照出一片片火烧云。
当他再次路过那个小巷子时,南安又听到了一阵拼命压抑住的抽泣声。
南安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不屑地笑了一声,哼着歌儿走了。
两个小时后,南安来到了这所镇子上唯一一个便利店门口,拖着一麻袋的饮料瓶子走了进去。
“老板,这些瓶子你收不收?”
“这不废话吗?这些瓶子值几个钱?不收。”
还是熟悉的味道,南安叹了一口气,装作自己被占了很大便宜一样,“算了算了,老板,我就吃个亏,这些瓶子换你两个面包怎么样?”
“这不废话吗?滚蛋!大热天的别来烦我。”
“老板,我再把麻袋也给你,行不行就一句话!”
“这不废话吗?我又不是收废品的,我要这些垃圾干嘛?”老板渐渐有些稀疏的额头暴出一根青筋。
南安愣了一下,好像也对哦,这老板又不是收废品的,那我捡这么多瓶子干啥?
想了想,南安转身拖着一麻袋的瓶子走出去,他好像记得镇西那边有一个收废品的老爷子。
“哎那傻子,瓶子留下,只能换一个面包,爱要不要。”
“好嘞老板!”
……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边的路灯坏了好几盏,走很远才能看见一台亮着的路灯。
白血病少女蜷缩在垃圾桶旁边,她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了,脸肿得像个猪头一样,想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回去。
但没想到又困又饿的情况下,她直接靠着垃圾桶小憩了一会儿,等醒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幸好小巷子口有一盏路灯还能亮,虽然一闪一闪的,但也不至于让巷子看起来那么可怕。
白血病少女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右腿疼得厉害,干脆又坐下了,打算靠着冰冷的墙壁就这么将就一晚。
这时,白血病少女感觉左手边貌似坐下了一个人,但是她的左眼肿得厉害,实在睁不开,便偏过头用相对来说还能看见的右眼去看。
这一看差点没给她吓死过去,一个脸色噶白穿着寿衣的人坐在她旁边。
“怎么,今天又碰上了个硬茬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白血病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好气道:“硬茬子怎么了?不是硬茬子我还不稀罕去碰!”
“呵呵,灭霸打响指你整个人都消失了,也就嘴还在。”
嘲讽的声音传来,白血病少女刚想反驳两句,但嘴角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只好闭嘴。
这时,一个冰冰凉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嘴唇,少女伸手摸了摸,软绵绵的。
面包!
“路边捡的,我刚吃过了,你要不要?不要我扔垃圾桶了?”
“要!怎么不要?”
白血病少女接过面包,不顾嘴角的疼痛,张开嘴就咬了上去。
“你笨啊,包装袋还没撕!”
“噢噢,嘿嘿……”
看着白血病少女费力地用两个馒头般的爪子去拆包装袋,南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过来帮她撕开了再给她。
耳边传来少女狼吞虎咽吃着面包的声音,但没一会儿,少女就噎住了,猛敲自己胸口。
“啧,这是我私藏的最后一瓶汽水了。”南安一脸肉疼地将正要喝的汽水递了过去。
“唔~谢谢……”
白血病少女也不客气,接过汽水就往嘴里灌,眼泪都被汽水刺激出来了。
打了个饱嗝后,少女又继续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南安隐约发现少女脸上还挂着眼泪。
“你哭了?”
大口大口吃着面包的少女愣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泪直接就流下来了,嘴上却硬气地说,
“哪有,(吸鼻涕)我怎么可能会哭,(吸鼻涕)我只是被汽水呛到了而已……”
说着说着,少女手忙脚乱地去擦眼泪,但拿面包的手一没拿稳,还剩一点点的面包直接掉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
少女心里一下就不好受了,赶紧将面包捡起来塞进嘴里,呜咽道,“呜呜我没哭,呜呜呜……我真的没哭呜呜……”
虽然此时不应该,但南安看着眼前肿成猪头挂着两条鼻涕的少女,只能强忍着不笑出来。
“呜呜呜……你想笑就笑吧……呜呜呜……”
“哈哈哈哈……咳咳,你干嘛?”刚笑了两声的南安直接就被恼羞成怒扑过来的少女锁喉了。
“呜呜呜……你……你不准笑,你不准笑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