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年前,魔女历6050年1月1日。
在逐光会的精心部署,松枝的暗中帮助,郁金香、精灵女王和玛莉娅安等大人物的共同见证之下,昔日的落日帝国和莫兰格帝国正式合并,一个庞大的人类国度“天启合众国”,顺利登上西半球的舞台。
天启合众国的首都,塞狄斯兰顿,位于原两大帝国的交界处。
落日帝国曾经的女皇,38岁的伊莎贝菈·亚历山大五十八世,成为了天启合众国的第一任皇帝,也是最后一任皇帝。
她是亚历山大家族仅存的唯一血脉,却终身未婚,没有,也不可能有子嗣。
前莫兰格帝国的首相,60岁的尼古拉斯,成为了天启合众国的第一任首相,魔女历6065年9月2日自然死亡,死于家中。
天启历2年(魔女历6051年)5月5日,塞纳尔顿王国等18个原隶属于众邦联盟的人类国度,正式宣布并入天启合众国。
天启历6年6月6日,逐光会的总部,坐落于首都塞狄斯兰顿中部城区的光明大教堂,圆满竣工。
虽然名为“光明大教堂”,但它却是用一种纯黑色的石料建造而成的,远远看去,整体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暮夜教派的总部。
光明大教堂和逐光会的成员都很神秘,世人对它们的了解甚少。
天启历10年,众邦联盟内的所有王国、公国,被天启合众国用“无硝烟”的手段相继吞并。众邦联盟成为历史,天启合众国的领土面积达到历史上的巅峰。
魔女历6129年12月20日,深夜。
悠扬、悲伤的钟声从皇宫内缓缓传出,传遍了整个塞狄斯兰顿城,向世人宣告着人类历史上的最后一任皇帝故去。
家家户户的灯火被相继点亮,神秘互联网上一片哀嚎,不知有多少人怀念着智慧、可怜的女皇。
银月如钩,繁星如眸,白雪如花。
光明大教堂,教宗宫内。
一身白袍、负手立于彩色玻璃窗边的阿贝丝,默默注视着两名勾魂使者,带走了伊莎贝菈女皇的灵魂。待她们顺利返回「冥界」后,阿贝丝才收回目光,关上了窗。
如今,她的外表不再是魅魔的样子,像是一位美丽、深沉而又不失神圣、威严的人类少妇,年龄看起来在30岁左右。
“咚、咚、咚。”礼貌的敲门声。
“请进。”深邃漆黑的眼眸看向门口,阿贝丝的声音清冷而妩媚。
一位驼着背,身材高大、魁梧的“白袍”开门而入,而后单膝跪地,瓮声瓮气地说道:“冕下,女皇的葬礼流程已安排妥当,不知您何时启程?”
“现在。”阿贝丝拿起一根金色的权杖,戴上兜帽,从高大白袍的身边走过,“女皇故去时,是否闭上双眼?”
高大白袍起身,紧紧跟在教宗的身后,谦卑地回答:“是。陛下离开时的神色安详,毫无孤独、尤怨之意。”
“她留下了什么遗言?”
“愿人类的繁星永存。”高大白袍说出简短的遗言。
“……”阿贝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白袍一矮一高、一前一后,从容稳重地走在黑暗、幽静、狭长的走廊,越过一扇扇看不见外面世界的彩色玻璃窗。
她们的眼睛仿佛可以视夜如昼,走路时没有丝毫声响。
窗外,夜幕下的星空犹如人类的文明,无尽的黑暗下容纳着微小而璀璨的点点光亮。
“冕下,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不愿意加入逐光会?”高大白袍开口打破了宁静,“陛下虽贵为皇帝,却在用自己的一生反抗皇权,反抗落后、腐朽的制度。在属下看来,陛下完全有资格肩负起‘逐光’之铭。”
伊莎贝菈享年117岁,在人类之中属于“超长寿”,但是她仍然有办法继续活下去,那就是舍弃身份、地位,加入逐光会。
“你认为她可怜吗?”阿贝丝收回看向星空的目光。
高大白袍沉默片刻,微微摇头:“属下不知。不过属下认为,可怜女皇,是对女皇的侮辱。”
“但她确实可怜,她也会累。”
“……”高大白袍又沉默了一下,稍感苦涩地说道,“我以为您会说……因为女皇陛下不愿意舍弃人类的身份。也因为女皇陛下想要用没有污点的生命,给人类的皇权与旧日的制度,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打开一幅……”
不知何时,高大白袍的手中出现了一把纯黑色的匕首,她悄然快走两步,靠近教宗,毫不犹豫地把匕首捅向阿贝丝的后腰。
“新的画卷!”高大白袍咬牙切齿地说完。
纯黑色的匕首似乎是特制的,它轻易刺破了白袍上的防御魔法,并且没有触发魔法,插在了高大白袍的大腿上。
阿贝丝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驼着背的高大白袍低头看着自己大腿上的匕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几名苗条的黑色长袍从黑暗中走出,轻而易举地把高大白袍按在地上,然后强行扯下了她身上的白色长袍。
长袍下是一位有着极其发达的肌肉,头上长着一对类似于水牛的狰狞尖角,背部长着酷似蝙蝠翅膀的“大恶魔”。
“为什么要背叛我,奥丽弗?”阿贝丝拄着高贵华丽的权杖,从黑暗中缓步走出,语气十分平静。
“因为你要建造‘深渊之门’!!!你的内心已被权势与欲望污染!!!你背叛了光明!!!亵、渎……者!”
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岩浆般的绿色鲜血从七窍溢出,奥丽弗倒地而亡,死前瞪大了双眼。
两名外貌奇怪的勾魂使者蓦然出现,却被阿贝丝的目光制止,没敢上前。
“匕首上有神秘剧毒,冕下。”一名黑色长袍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尸体,上前汇报道。
“去找白玫瑰老师,把她救回来。”阿贝丝淡淡地吩咐道。
“是!”
“金呢?”
“已被我们控制住了。”
“把她救活后,和金关在一起。”
“是!”
两名黑袍带着奥丽弗的尸体离去了,其余的黑袍则干脆利落地把地面上的痕迹收拾干净,随后隐入到黑暗中。
那对外貌奇怪的勾魂使者对视了一眼,转身消失,看样子是返回了「冥界」。
阿贝丝抬头眺望着窗外的星空,内心长叹一声,继而快速收拾好心情,重新迈步前往光明大教堂的大厅,那里还有很多人在等待着她。
……
翌日清晨,永恒之地大雪纷飞,古老的街头巷尾炊烟袅袅,在寒天雪地里升腾起缕缕暖意。
浪漫温馨的餐桌前,与茉莉同享早餐的天秤问道:“你去参加伊莎贝菈的葬礼吗?”
电视中正在播报与之相关的新闻,女皇最终将在光明大教堂下葬。
“不去。”
“我以为她会活过今年的冬天,参加最后一次天启建国纪念日……可惜了。”
天启合众国的建国纪念日是每年的1月1日,和永恒之地的新年是同一天。
“……”
“你觉得伊莎贝菈如何?”天秤问道。
“比你聪明。”
“大早上别气我!”天秤踢了一下好友的小腿。
“没你漂亮。”茉莉改口道。
“……我是问你,她的品格如何?”
“不想评价。”更准确地说,是懒得评价。
“说!”
“……她很聪明,选择了一条正确、顺从的道路。抛开尴尬的身份与地位不谈,她这一生的行为最起码值得尊敬,也值得被世人怀念。至于她的思想是高尚,还是龌龊,不重要。”
“你好敷衍呐。”天秤似乎不太满意。
“你好麻烦呐。”
“……”天秤想了想,没有选择与茉莉置气,又道,“我感觉她的死亡好像离我们很远。”
“本来就很远,从永恒之城到塞狄斯兰顿那么远。”
“……好吧,你说得对。”
吃过早餐,洗完餐具,打扫好房间的卫生后,茉莉和天秤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剪窗花。
虽然大年三十一和新年这两天,二女一般会选择去神秘之塔,和家人、朋友们一同过节,但是她们依旧会把老房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红红火火,永生花店更是年味十足,每逢年底,永生花店的生意都很火爆。
老房子也不会感到孤独,家中还有一些禁忌之物陪她,例如二楼花室内的鲜花,她们还会自己打开电视,观看新春晚会。
天秤不在家的时候,禁忌之物们总是表现得很放纵,不过她们在狂欢时也会注意,不会破坏什么东西,往往在天秤回来之前,她们还会把家中收拾好,没露馅过几次。
就算是露馅的那几回,天秤也没有追究,但是她们却很心惊胆战。
“我问你一件事儿啊。”天秤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说吧,我还能不让你问吗?”
“……如果,你拥有玫瑰的能力,能让大家爱上你,那么你会用这个能力吗?”
“不用‘如果’,我已经掌握了‘爱’的权柄,不过却从来没用过。”
“什么时候掌握的?”天秤稍感意外。
茉莉回忆了一下,说道:“很早之前,有十多年了。”
“那你明白什么是爱了吗?”
“你问一个问题的时候,是不是不走脑子?”
“什么意思?”天秤下意识地问道。
“你看,又不走脑子了。”
“……”
天秤想了想,明白了茉莉的意思,就算没有掌握“爱”的权柄,很多人也是知道什么是爱的。
刚才的问题好像确实有一点愚蠢……
“我只是在跟你随意地聊天,随口说出的话不一定要过脑子。”天秤嘴硬道。
“嗯,对对对。”
“……”天秤压下心头的不满,又找了一个话题,“你说,玫瑰对别人用过‘爱’的能力吗?”
“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
“……我跟你越来越无话可说了!”天秤气闷地把剪刀和窗花放在了茶几上。
“不议论别人就不知道聊什么了?”
“……”天秤赌气般地扭过头,不再搭理茉莉,眼中只有电视剧。
“别偷懒,你才剪了两个窗花。”茉莉抬手戳了戳好友的脸颊。
“……”天秤毫不客气地拍走茉莉的手,仍然没有搭理她。
“你的脸鼓得像只小河豚。”
天秤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儿,发现自己没鼓起脸,心头更气了。
坏茉莉!还敢捉弄我?!
“……”
沉默片刻后,见茉莉居然也不理、不安慰自己了,天秤犹豫了一下,把好友手中的剪刀和窗花抢下,放在茶几上,然后侧躺在沙发上,枕着茉莉的腿,继续看电视。
茉莉没有介意,干脆不剪窗花了,抚摸着柔顺的长发,揉着如剥了壳的煮鸡蛋一般滑嫩白皙的脸蛋儿,和好友一起看电视。
十几秒后,天秤忍受不了了。
“你的手能不能老实一点?”天秤转过头,仰躺着怒视茉莉。
“你的脑袋能不能老实一点?”茉莉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我不老实吗?”天秤气得瞪大双眼,声音含糊不清。
“让我的手不老实,就是不老实。”
“……”
天秤沉默两秒,又坐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你的手巧,还不老实,那就帮我理个发吧,正好,我的头发也长了。”
“别剪了,这样挺好的,我喜欢长发,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也是长发。”
“是啊,自从认识了你,我就留短发了。”
“为什么呢?”茉莉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你还有脸问?!因为你总揪我的头发!有的时候还压!”天秤越想越气,主动伸出手,揪了揪茉莉的长发,“我以后也要揪你的头发!让你总欺负我!”
茉莉没有反抗,这让揪了两下的天秤感觉有一点没意思。
茉莉已经把天秤的性格吃透了,天秤也了解茉莉,但是却拿她没办法。
与茉莉对视了一会儿,天秤的气又莫名消了,茉莉的魅力很难让她真生起气来,有些愤怒其实是装的,现在连装都维持不下去了。
“给我泡一壶茉莉花茶。”天秤尽量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我被你气得胃疼,我要把你喝下去,暖暖胃。”
“何必这么麻烦呢?”茉莉伸出手。
“别闹!你个死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