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
程杏翻着合同，轻声把程荣借钱的数额和还钱日期说了。
“程小姐要一下子全还了吗？”张怡利说话很客气，眼底却透着看好戏的兴奋。
“是的。”
“那你直接把钱打到合同上面的卡上就行。”
听到这，程杏才舒了一口气，她抿唇笑了笑，礼貌道谢，“好的，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张怡利笑嘻嘻的，“欢迎下次光临。”
这话，似乎有些奇怪。
程杏蹙了蹙眉，没回答，再次道谢后就挂了电话。
她认真地把钱归还后，又把程荣借的另一笔两万块的欠债并利息，也全都还了。
如此以来，除了谢钦，她就谁的债都不欠了。
程杏凝视着卡上的余额出神时，张铭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程小姐，跟你说个好消息，怀特先生已经脱离了危险，他听说是你救了他后，跟我们提议想当面谢谢你，还想要你来跟进这次的项目，你看？”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只要她参与跟进，那昨天张铭说的提成，就肯定是真的了。
她眼睛一亮，笑着答应了下来。
“谢谢张助理给我这个机会。”
……
裴氏大厦。
张铭跟裴承汇报完程杏的答复后。
裴承面上的笑意愈发温和，他把玩着那枚钻石发卡，目光落在了身侧的办公桌上。
那里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你把这个，亲手送程小姐手上。”裴承温声吩咐，“就说，是这单项目的奖励。”
张铭笑着道是。
他退下后。
裴承抬手拨打起了电话。
通话经过加密，迅速传达到无人所知的角落里。
“动手吧。”
他嗓音温和的说道。
那边迅速应声，而后，毫不犹豫切断了电话。
裴承也不以为意。
他凝着掌心那枚钻石发卡，唇角笑意温润清和，似皎皎如玉的贵族公子。
晨曦的薄光透过百叶窗洒下，将他的脸割裂成细长的一片片，明暗交错中，那张疏朗落拓的面孔，看上去竟有几分诡异的阴冷。
与此同时。
南城辖下，某偏远城镇，饱受折磨的张勇，收到了一封陌生邮件。
【想知道你和张强，为什么会再也做不了男人吗？如果你想报仇，就听我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只要有人用心刻意寻找，早晚会发现蛛丝马迹。
而那些看似阴差阳错的巧合意外，也终究会被剥下表层，曝露出其下的精巧设计。
一点，一线，一事件。
世间的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张勇原以为，自己是因为下大雨走山路，不小心磕到关键位置，才丧失了男性尊严。
但看完邮件后，他睚眦欲裂。
一把抓起身侧的药碗砸向地面。
里面的褐色药汁和着碎瓷片，溅得满地都是。
张勇趴在床边，赫赫粗喘着，眼底恨意如刀，恨不得将手机里的那张俊若神祇的面孔砍成碎片。
他挣扎着，再次打开邮件，认真看了起来。
另一边。
因腹部被连捅数刀，而卧床养病，在家休养的某机关要员李助理，也收到了一封邮件。
【不想你和你家里人，发生意外而死的话，就按下面的吩咐去做……】
李助理脸色顷刻间惨白如纸，他抖着手，惊惧万分地看了下去。
凛冬将至。
风雪欲来。
……
澄水湾，9号别墅。
时间回到昨夜。
谢钦从仲夏ktv出来后，就近选择了这处住处。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也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漫无边际。
和程杏相识的那些点滴过往，一幕幕从他眼前闪现。
初见她怯弱地问询，再见她大胆的勾引。
她努力救父时的乖巧讨好，她避重就轻应对论坛的机智。
她一袭破碎红裙演讲的淡定，临场机变应对舞台事故时利落轻灵舞姿。
及至后来，那一夜夜叫人食髓知味，贪婪纵情的欢好。
他竟然全都清晰地记得。
而薄宸说的那句‘你喜欢上她了’，就跟立体环绕音响似的，在他耳边，甚至脑海里，一声接一声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播放着。
听得谢钦有些燥。
还有些热。
他身体莫名其妙地发烫，精神也异常亢奋。
在床上躺了半天，眼睁睁看着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走至三点，谢钦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辗转一夜。
不得安枕。
待闹钟响起后，谢钦想也没想就起来了。
一夜未睡，他仍然精神奕奕。
按部就班洗完澡，穿上佣人备好的高定西装。
谢钦来到地下车库，就近选了辆车，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
然后，他顿住了。
现在才刚早上六点。
程杏。
此刻应该还在南大的宿舍里。
那……
谢钦心底突然就有些忐忑。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抬手抚向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他想到程杏这个名字后，忽然就开始加速跳动。
砰砰砰的，速度快得似乎想要蹦出胸膛。
且随着心跳的加速，他还越来越紧张。
到最后，那双被医学界誉为天使之手，向来以沉稳精准著称，从未出过失误，常跟死神抢命的修长双手，竟也开始发颤，发抖起来。
这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情感，叫谢钦愈发不安。
他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越是如此，越是心慌意乱。
恰在这时，旁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谢钦身体骤然一僵，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连脑子里似乎都短暂空白了一瞬。
他回过神来，抿唇沉眸看向手机屏幕。
是周修文。
这三个字，让谢钦提起的心霎时落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名其妙的失落。
胸腔里也空落落的，那种无处着落的感觉，叫人愈加烦躁。
他眯眸接起电话，薄唇下压，语气微冷，“说。”
电话那头。
周修文猝不及防听到谢钦这般冷沉的嗓音，头皮就是一麻。
大清早的，谁惹到少爷了？
他昨晚不才刚见过程杏吗？
周修文惴惴不安地回着话，“少爷，南妇医那边的开发，遇到了点问题，刘院长请你过去商量一下。”
听言，谢钦沉默良久。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脏，淡淡道，“我知道了。”
那就，晚上再去见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