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神情一滞,眸底的神色一瞬间无比复杂。
他没接话,沉默看了程杏良久。
才垂眸敛目,拿出备好的药,低声道,“该上药了。”
谢钦的避而不答。
让方才还稍微舒缓了点的氛围,顿时又变得凝滞起来。
也叫程杏明白,自己说对了。
他的确有很多女人。
纵然她没看到,可曾经遇见的,那位温婉的美人‘丁娴’,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程杏眼睫垂了下去,攥着手心,不再开口了。
她看不到伤口,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到底如何。
可无时无刻的疼痛,却一直提醒着她。
昨晚上,她是怎么被谢钦惩罚的。
那么狠。
那么凶。
完全不管她疼不疼。
程杏躺在床上,咬唇揪住了被单。
消炎药膏抹上来的时候,她眼角的泪又漫了上来。
他明知道她最怕疼了,还……
泪水无声滑落。
洇湿了耳畔的枕头。
“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谢钦薄唇紧抿,低声说着安慰的话。
程杏没说话。
她闭上眼,将被子拉到了头顶,挡住了自己的脸。
“抱歉。”
谢钦为程杏整理好衣物,坐在了她床头。
方才裴承坐过的椅子,被他有意无意远远踢开。
程杏听到声响,也没掀开被子查看。
谢钦稍稍坐了一会儿,看着藏在被子底下,一声不吭的程杏。
他放下身段,低声哄道,“饿不饿?我叫人准备了吃的,你起来吃一点?”
“若是不想动,我喂你?”
“不饿。”
被子底下,女人闷闷的声音传来。
“谢医生,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她明明刚醒,却又说困。
显然是拒绝再交谈。
谢钦原本,因为程杏主动承认属于自己,身上又受着伤,暂且压下去的火气,唰地一下,又窜了出来。
漆黑狭眸流露出一丝狠戾,又被他迅速按下。
他薄唇下压,站起身,拿过床头削好的苹果,一语不发出了门。
门扉合拢后。
被子里,程杏咬着袖口的睡衣,无声淌起了眼泪。
……
病房外,谢钦走了几步,就扔了那个苹果。
男人的黑色皮鞋,毫不留情从上面碾过。
脆弱的果肉,须臾间碎成一团,脏污得不像样。
谢钦面沉如水,直走到长廊的拐角处,才停下了脚步。
周修文在他身后,也随之站定。
“少爷,要回去开会吗?”
他在公司处理完谢钦紧急散会的后续,才赶过来不久。
谢钦眯着眸子,没立即发号施令,反而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裴承今年二十八了吧?”
周修文莫名其妙,“是。”
二十八岁,却从没谈过一场恋爱。
也没有过一个女人。
如此洁身自好,家世显赫。
且长相又俊雅疏朗,性格也温和谦恭。
不了解他脾性的,一眼看过去,恐怕只会想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而他……
谢钦齿尖碾磨了几下,神色愈发冷沉。
细看,还有几分嫉妒之色一闪而过。
在被程杏询问时,被他压下的妒愤,此时此刻,毫无遮拦地显现在了周修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