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砚还在通风管道内，丝毫不知道飞船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顺利地跳出管道，来到控制台前，凭借记忆将控制台摸索了一遍。这次他找到了中枢机关的所在，输入指令后，控制台向两侧移开，又打开一层，露出底下的锁眼。要想继续进行下一步，开启或关闭中枢，就必须插入钥匙。
这把钥匙应该就是斯托交给亚瑟的那把了。
莫砚默默记住打开锁眼的顺序，然后原路返回。
这一趟本来是想找到那人的线索的，但什么也没发现，幸好发现了另一个东西，不算亏。
一回到上校的房间，气还没喘匀，莫砚就接到了一则通讯。
与此同时，小萝莉还在脑海中提醒道：“距离任务完成时间还有13小时。”
莫砚均匀了下呼吸，接通通讯。
来的人是联邦委员会的成员，叫洛兰。他坐在长桌的尽头，将身体隐在黑暗中，从视频中只能看清他的胸牌，看不清他的脸。
对方靠在座椅的一侧，用一侧手支着脸颊，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斯托上校，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些太空垃圾？”
太傲慢了。
这是莫砚的第一反应，要不是知道这人与斯托上校长期建立着良好的关系，莫砚第一时间就想把通讯挂了。
不同于上一次悄咪咪的通讯，这次的通讯请求上直接显示了对方的身份——联邦委员会。在斯托上校的众多通讯对象中，这一位算是和他关系最为密切的了。
密钥中的数据显示，这人是斯托上校的上司，从斯托还是一个小兵开始就一直带着斯托，斯托与其也一直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联邦委员会的任务多由对方传达，可以说，斯托是洛兰在飞船上的助力，洛兰也是斯托在联邦委员会的哨子。
多年来，联邦传达给他的任务都是妥善处理太空垃圾，抵御黑雾，必要时候开启中枢机关。然而就在今年新协议签订前夕，联邦对太空垃圾的态度却暧昧起来。
斯托一直坚守在太空一线，比任何人都清楚太空垃圾和黑雾对人类的危害，从前他与联邦理念一致，工作一直顺利进行。但在今年，他动摇了。
“斯托，你在想什么？”
莫砚回神。
“飞船传回的最新数据显示，垃圾潮提前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它们？”洛兰沉沉的声音传来，让人感觉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垃圾潮提前？他记得检阅仪式时一切尚且正常。
“是在你去控制室的时候发生的。”小萝莉解释道。
这样一来就好理解了。洛兰这句话应该问的是中枢机关了。中枢机关关乎到飞船的整体运行状态，对飞船、联邦委员会甚至人类都有重要意义。
回收垃圾意味着要保持中枢机关的独立，这才能随时“开启”或“关闭”中枢机关，以应对不同量级的垃圾和黑雾潮。
对于飞船的中枢机关来说，“开启”或“关闭”只是一种工作状态，并非真的需要启动什么，在平时，中枢机关一直处于中和状态。
往年联邦委员会都会要求斯托回收垃圾并保持中枢机关的中和状态，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今年斯托却收到“关闭中枢”的指令，这会极大地改变飞船回收垃圾的工作状态。
如果操作不当，飞船甚至无法回收全部的垃圾，所有人都只能看着黑雾潮涌向人类。并且，进行一次改变后，飞船并不能在短时间内调回原有的状态，这是一个危险性极高的操作。因此，这条指令才会被斯托用记号笔圈出来，反复验证。
莫砚在控制室接到的通讯也是联邦委员会成员打来的，但他却三令五申不能关闭中枢，这和洛兰下达的指令明显相悖。
从斯托的记录本和他先前的立场看，莫砚猜测斯托并不赞同关闭中枢。洛兰和斯托认识这么多年，按理说斯托应该极其信任洛兰，对其指令也会迅速执行，但这次却出现了意外。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他迟迟没有回复联邦委员会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莫砚摸不清对方的意图，挑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回收垃圾一直是飞船的责任。”没有提及中枢机关是否需要变化。
洛兰沉默着，手指轻轻地点着椅子的扶手。半晌，他才说道：“斯托，你要聪明些。”
莫砚心里一个激灵。他这是卷入了权力斗争？看起来，斯托的处境不太妙啊。
“之前的指令收到了吗？”
看样子是关闭中枢的指令了。
“收到了。”
“这次垃圾潮来的很诡异，联邦委员会全体成员都希望你关闭中枢。”
但维拉委员似乎不同意。莫砚在心里补充。
洛兰加重了语气：“斯托，这是命令，而非请求。你只是联邦委员会在飞船上的下属。”
百科全书突然闪过一丝光。莫砚心里微动，不想答应洛兰。
洛兰眯起眼睛：“斯托，飞船并不安全，你也不想它出事吧？”
莫砚瞳孔骤然放大。这是干脆撕破脸了？
联邦委员会果然有问题。胆敢在飞船上动手脚，这种人又是什么好人？
斯托上校迟迟不回应难道就是因为发现了好友已经背叛了自己？那么洛兰在之前又做了什么？他和背后控制他的那人有什么关系？他之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莫砚感到一股冷意从背后升起。
“这是关闭中枢的协议，签字吧，上校。”洛兰冷漠地抬起手，一封加密文件传到了斯托的通讯上，“你只有半小时可以考虑。签下这份文件，我会在最后保你，不签，那便没有以后了。斯托，我们相识多年，我也不想我们最后分道扬镳。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等你的消息。”
洛兰切掉了通讯。
莫砚打开文件扫了一眼，上面只有几行字，但却写着是他“自愿关闭中枢机关”，怎么看，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莫砚将文件收起来，没有理会。现在更重要的是弄清楚他去控制室这段时间飞船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兰给出半个小时的警告，那么顺利解决飞船突发事件留给他的时间就绝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小萝莉，现在还剩多少分钟？”
“29分钟30秒。”
“明白。”
莫砚眯了眯眼，打开门，只见亚瑟正大步走来，脸上是少见的凝重。
他冷声道：“上校，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