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了。”萧云祈微笑，“裴姐姐吃吧，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那好吧。”
裴昭抿了下唇，忽然又想，她和阿祈是自小就认识的，自己什么样子他没见过？
当即也不扭捏，继续吃东西。
萧云祈盘膝坐在一边的兽皮垫子上，单手撑着额角，安静地看着裴昭进食，有丝丝缕缕的想念，被压在了深邃的眼底，一点也不显。
看裴昭吃的差不多了，萧云祈给她添了汤。
裴昭朝她笑了一下，把那汤慢慢喝完。
吃饱喝足，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这时候才有空问萧云祈：“你知道我睡了十个时辰？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到的时候，裴姐姐刚睡下。这次带的粮草足够玉阳关的大军半年之用。”
裴昭高兴地说：“那可太好了，阿祈，你来的特别及时。”
关内的粮草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如今还多了五万百姓。
她睡觉之前才想过上奏朝廷催粮呢。
“京城的情况怎么样？哥哥好吗？涵月和二嫂他们都好吗？”裴昭问。
“先看看这换个。”萧云祈把一个盒子放在桌上，“这里面是大家带给你的东西。”
“好！”裴昭兴致勃勃地把盒子打开，笑意更浓：“这香包还有药草香，肯定是二嫂和涵月准备的，这个……策论？是君侯的，这封家书必定是哥哥的。”
她将家书拿出来，里面是裴煜的亲笔书信——
阿昭，见字如晤。
一别数月不知你在边关一切可好？
家中一切安稳，勿挂念。
战场凶险，切记要保护好自己。
待你凯旋之日，兄长亲去迎你。
萧云祈说：“六哥的腿正在慢慢恢复，涵月也跟着她外祖父学辨认药草，二嫂也很好，还有君侯，在国子监一切都好。”
“阿祈。”裴昭慢慢把信合了起来，温声说道：“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好消息。”
“怎么谢？”萧云祈单手托腮看着裴昭：“裴姐姐道谢，只是用嘴说说的吗？”
“自然不会。”裴昭认真想了下，“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送给你。”
“什么都能要？”
“当然。”
萧云祈幽幽地看着她，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他想要也不敢说啊。
恐怕一开口两人的关系直接僵死。
他的手指点着额头做思考状，片刻后说：“我一时半会想不到，等我想到了告诉裴姐姐。”
“好！”裴昭爽快地说道：“想到了立马告诉我，我有的立刻送你，若是这边关没有的，那我记着，到了京城补给你。”
萧云祈笑着“嗯”了一声。
他看了裴昭一会儿，忽然抬手朝裴昭脸上探来。
“做什么？”裴昭反射性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儿是划伤的？”萧云祈抬起另外一只手，指尖落到了裴昭眼角下方的肌肤上，眉毛微拧，“怎么也不涂药？”
裴昭愣了愣，“有伤口？”
并没有感觉到疼，她自己都根本不知道有伤口。
“当然了。”萧云祈手指又落到裴昭的额角，下巴：“这里还有几处红痕，想来都是划伤了。”
萧云祈取了随身的白玉小瓶子出来，拔了塞子，用食指蘸了味道清透的药膏在裴昭的脸上涂。
他皱着眉，涂的很认真，语气严肃地说道：“怎么可以这么粗心大意？留了疤怎么办？”
裴昭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如白璧无瑕的脸就停在自己面前半寸，靠的如此之近，以至于她都可以看清楚他脸上细细的绒毛，嗅到他身上皂荚的气息被暖阳照透之后，那种清新的自然香。
特别好闻。
裴昭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嗅了嗅。
萧云祈手下一顿，“裴姐姐，你在闻什么？”
裴昭轻笑了一声：“阿祈身上的味道很特别，我很喜欢。”
萧云祈：“……”
他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她，企图从裴昭的神色中看出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后——完全没有。
萧云祈心里暗叹了口气：好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心跳已经乱了。
但裴昭明显然是没心没肺。
半晌后，萧云祈无力地垂下眼眸，自动跳过这件事情，“你该带个心细的婢女在身边的。”
“我不想那么麻烦——”
“你需要。”萧云祈不容拒绝地说：“你需要人照顾你，正好这次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稳妥，话也少，武功不错，厨艺也好，就留在你身边吧。”
裴昭皱眉：“可我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萧云祈把手收回去，一边把药罐的塞子盖回去，把药罐揣进怀中去。
裴昭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逗他说：“这药我都用过了，不留给我，你要揣走吗？”
“嗯。”
萧云祈一本正经道：“明日再帮裴姐姐涂。”
“你啊……”裴昭失笑：“一点小伤，涂药都是浪费。”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时辰渐晚，裴昭便催促萧云祈去睡了。
她自己睡得太久，自然是睡不着，便带着唐战和唐恒巡视了一下营地布防，又到安顿百姓的地方看了一眼。
等转完一大圈，都快三更天了。
裴昭回营睡了一觉。
……
第二日辰时过，她刚起身，外面就传来萧云祈的声音：“裴姐姐，我能进来吗？”
“进！”
帐帘掀起的时候，裴昭正在戴腕甲，随意瞥了萧云祈一眼，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个女子。
“裴姐姐。”萧云祈介绍道：“她叫青思，就是我昨天说过的那个人……青思，见过主人。”
“属下青思，参见主子！”那女子跨步上前，跪地行礼。
裴昭愣了一下，“你来真的？我不是说不要吗？”
“必须要。”萧云祈认真说：“昨天裴姐姐不是问我要什么礼物吗？留下她，就当是裴姐姐给我的谢礼。”
裴昭无奈道：“哪有你这样的……”
“我就这样。”萧云祈微笑着说：“她就是给裴姐姐准备的，如果裴姐姐不要，那她就没用了，活着也是浪费，青思，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