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生进前行礼：“下官参见皇上。”
“你又有什么事？”皇帝的口气很不好。
接连半个月没一件好事，他的心情糟糕透顶，对这平素还比较喜欢袁海生现在也没好脸色了。
“是关于薛侯夫人之事！”袁海生面容淡定，并不因为皇帝的语气有丝毫畏缩。
一旁的明妃脸色微变，暗忖难道袁海生知道了什么？
“袁大人深更半夜前来，就为这个打扰皇上？”明妃压着声音说，“薛侯夫人是意外身亡，而且都已经出殡了，罪魁祸首也伏诛受罚，现在皇上还与本宫有要事！”
“袁大人，你还是快些告退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提醒，要袁海生识相一点。
但袁海生这个人一向是认死理不认人，如同没有听到明妃的提示，漠然说道：“微臣经过彻查，发现薛侯夫人之死，是明妃娘娘买凶所为。”
“什么？！”
皇帝原本就阴沉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缓缓地看向明妃。
而明妃的脸已经惨白如纸，用手指着袁海生，愤怒地说道：“你污蔑本宫！”
“下官有证据！”袁海生面不改色地说：“那镖师在出事前一日的晚上，见了自己的好兄弟。”
“给他交代后事，因为怕他死后家人受牵连，所以将宫中有人花银子让他撞死薛侯夫人的事情写成了一封密信。”
“下官顺着密信查到了买凶之人，就是明妃娘娘身边太监顺喜，顺喜今天下午乔装出宫，正好被本官拿住，受不住严刑拷打已经交代。”
“一切都是明妃娘娘安排的，这是密信和顺喜的口供，请皇上过目。”
润福公公僵硬地将证据送到了皇帝的面前去。
随着皇帝阅览证据，明妃急的浑身冒汗。
片刻后，皇帝随手把信和口供放到了桌上，淡淡说道：“袁大人真是尽忠职守。”
“不敢！”袁海生铿锵有力地说道：“臣领朝廷俸禄，理所应当为君分忧，嫔妃买凶杀人，是为重罪，还请皇上定夺。”
明妃扑跪在地：“皇上、皇上明察，真的不是臣妾，她是臣妾的大嫂，这些年来我们关系一直很好，臣妾不可能杀她。”
“一定是顺喜攀诬臣妾，一定是，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袁海生说：“那不如就叫顺喜来和明妃娘娘当面对质。”
“你——”明妃瞪着袁海生，恨不得将他当场给生吞活剥了。
皇帝也神色阴沉地盯着他，心里大骂“老匹夫”。
薛侯夫人是不是明妃弄死的，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薛芙是不是他的儿子。
但袁海生这个态度，显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是非要皇帝表个态了。
“袁海生，你先退下吧。”皇帝阴沉地说道：“朕今日不舒服。”
润福公公也低声劝道：“袁大人，皇上现在心情很不好，您不然先回去，等过几日皇上心情好些您再来。”
袁海生却说：“微臣瞧着皇上龙马精神，并不见龙体不适。”
砰！
皇帝怒极，拍桌喝道：“放肆，你听不懂朕说话是不是？退下！”
润福公公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其余的大小太监也全部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袁海生无所畏惧，撩袍跪下：“薛侯为我北梁厉兵秣马，功勋赫赫，他的夫人被谋杀，皇上理应给他一个交代。”
皇帝看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差点气的栽过去。
明妃咬了咬牙，赶紧扑过去扶住皇帝，不断地帮他拍着胸口：“皇上消消气、消消气，袁大人就是这个脾气——”
“就是这个脾气……”皇帝指着袁海生，冷笑着说道：“一个个的都要爬到朕的头顶上来撒野对不对，袁海生，朕再说一遍，退下！”
“按照我北梁律法，杀人偿命。”袁海生一字一字说道：“明妃娘娘身为宫妃，谋杀的还是家嫂，罔顾人伦，罪加一等。”
皇帝气的剧烈咳嗽起来，大喝道：“来人，把这个忤逆的东西给朕推出去砍了！”
羽林军冲了进来，左右拖住袁海生的手臂，就要将人拉出去。
明妃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触怒皇上，死有余辜！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养心殿外忽然响起一道银铃般的笑声来，“皇兄好大的脾气啊，皇妹我老远就听到你喊打喊杀的，谁惹的你这样生气？”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宫装丽人出现在了养心殿门前。
女子身形修长窈窕，高挽宫髻，容貌明艳出尘。
她漫不经心地扫了殿内一眼，轻声笑道：“我说呢，原来是袁大人啊，咱们这北梁朝中，也只有袁大人能把皇兄给气成这样了。”
“成阳公主……”明妃脸色不太好看，“这么晚了，您怎么——”
成阳大长公主一把拽住明妃的衣袖把她甩到一边，亲自扶住皇帝，懒懒地说道：“怎么个意思，你这么晚了能在我皇兄的养心殿，我就不能来？”
“臣妾……”明妃的脸色阵青阵白：“臣妾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成阳大长公主冷声问罢，明妃刚要说点什么，又听成阳公主说，“一屋子的奴才全是死的不成？赶紧把袁大人这栋梁之材扶起来。”
她那语气含着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羽林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把袁海生拖下去砍了。
奴才们也不知作何反应。
成阳公主忽然叹了口气，转向皇帝哀叹道：“皇兄你看，你这养心殿我如今都说不了话了，没一个人听的。”
皇帝静默了片刻。
被成阳公主这么一打岔，他倒是冷静了一些，一挥手示意羽林军退下，才说：“你今儿怎么进宫了？”
“还不是听说最近糟心事太多，怕皇兄心情不好，就来看看。”成阳公主瞥了袁海生一眼，冷哼道：“叫这个茅坑的臭石头也赶紧退下吧，看着他就烦。”
袁海生皱了皱眉：“臣——”
“闭嘴！”成阳大长公主柳眉倒竖：“你聋了吗，叫你滚蛋！”
袁海生：“……”
羽林军和太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