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低头喝粥。
萧云祈默了默，“我还是告诉你吧。”
“干嘛又改主意了？”
“因为。”萧云祈认真地说：“我想要礼物啊。”
裴昭失笑：“那还不快说？”
“好，马上！”
萧云祈当下便将裴煜和楚清灵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一开始的确是修机关弩，因为见面不便就通书信，信中大多也是说机关弩的事情。
一般信都是公输仪回的。
后来通信通着通着，就不是写给公输仪，而是写给裴煜的了。
两人你来我往，通信了一年多。
直到成阳大长公主要给楚清灵议崔家嫡长子的婚事，裴煜便不再回信，之后联络就断了。
萧云祈叹道：“昨儿可是这一年多来，六哥第一次给楚姑娘写信，没想到楚姑娘就请出了成阳公主，她这么帮忙，可见还是很在意六哥的。”
“这么说的话，是有情的……”裴昭思忖片刻，问道：“那公主府和崔家的婚事为什么没成？”
“呃，这个……”萧云祈摸了摸鼻子，“我见六哥那段时间难受，想着他喜欢楚姑娘，就稍微动了一点点手脚。”
“什么手脚？”
“崔家的嫡长子有个外室，只是一直瞒得很好，没人知道，我便给公主府透露了一点消息。”
成阳大长公主是什么人，自己的掌上明珠，当然不可能嫁给这种还没有大婚就养外室的男子，于是婚事就直接告吹了。
裴昭错愕：“你——那这事儿六哥知道吗？”
“知道啊。”萧云祈又叹了一声，“六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可不小呢，事情一发生他就知道了，还专门叫我过来一趟，嘱咐我以后不要乱来。”
裴昭沉吟了会儿，说：“六哥年纪也不小了，看起来和楚姑娘也是有情的……阿祈，你说若是去向成阳公主求亲，成功的几率大吗？”
“此事急不来。”萧云祈说道：“成阳公主对清灵郡主疼爱地如珠如宝，我们非得十足把握才好开口，否则一求不成，以后也就没机会了。”
“而且，成阳公主给女儿择婿的眼光极高，想当初那三元及第的青年才俊文焕，她都看不上。”
“选择崔相嫡长子，也是挑拣琢磨了好久的。”
“六哥自然比这些人都好，但如今形势下，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良于行，所以我们得慢慢来，先稳住脚跟，然后六哥能站起来了，一切就好说了。”
“好吧。”
裴昭点点头：“确实是急不来……对了，那个文焕，凤凰台比试的时候，帮我说话的穿紫色衣服的就是他吧？”
“对，如今在翰林院修史编书，父皇对他十分看重，赐婚了三公主。”萧云祈说道：“裴姐姐应该知道，驸马是不能入朝的，但父皇却给了文焕特权。”
“三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皇上是为太子培养人手呢。”裴昭皱了皱眉，“那日皇上是想将我也推给太子吧。”
“已经过去了。”萧云祈轻轻握住裴昭的手：“我会让父皇以后没有机会再给你赐婚。”
裴昭一怔。
他说的太过绝对，更像是笑话。
但此刻裴昭看着他，心底竟冒出一个念头，他说了，便绝对可以做得到。
“小姐，薛世子到了！”
就在这时，唐战快步前来禀报：“就在定国公府中门之前。”
“什么？”裴昭一怔。
昨夜薛芙身份已定，今日竟然还到定国公府门前来了？
她沉吟片刻，迈步往大门前走去。
萧云祈也跟了上去。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边门，只见薛芙一身素白色深衣，外罩淡蓝色长袍，静静地伫立在定国公府门前三丈远处。
周围已被羽林军团团把守，外面的百姓一个也进不来。
一个羽林军的千户上前来给裴昭和萧云祈见礼：“晋王殿下，裴小姐，末将奉皇命，前来监督薛世子向定国公府道歉！”
裴昭微皱着眉：“知道了。”
薛芙缓缓抬眸，冷如冰锥的视线扫向裴昭，其中夹杂着愤怒和仇恨。
那千户到了薛芙的面前去，“薛世子，请吧。”
咚！
薛芙一言不发地跪了下去，并且在同时闭上眼睛，再不愿看周围的任何人一眼。
羽林军千户见他跪好，便跨步立在一旁。
裴昭扫视了一圈，转身进了大门。
萧云祈在门前稍微站的时间久点，他慢悠悠地看着跪地的薛芙，广袖之下，手指轻轻捻动。
片刻后，也转身进去了。
裴昭直接到了裴煜的涤尘居。
裴煜正在和江猛说话，瞧她冲进来，面露柔光：“火急火燎的又怎么了？别恼，坐下喝口茶顺顺气再好好说。”
“哥哥知道了吗？”裴昭沉声说道：“不像是来道歉的，倒像是来给下马威的。”
羽林军把整条街道都封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定国公府出了事情。
而且，外面的百姓也根本不知道薛芙跪在这里道歉！
“他能来，已经在我意料之外了。”裴煜淡淡说：“我还以为皇上会直接公布他的身份。”
一旦坐实皇子身份，当然是不可能来了。
裴昭顿了顿，说道：“薛芙是薛伯伯唯一的儿子。”
“薛伯伯先是死了妻子，又死了妹妹，现在儿子也不是他的了……皇上估摸着有所顾忌，所以先把消息压住了。”
“嗯。”裴煜点头，“虽然消息没有公开，但我们处事还是要慎重……薛芙现在身份不同了，若是真的跪足三日，恐怕以后皇上会迁怒我们。”
“我知道。”裴昭皱眉说：“就让他跪一日，等明日一早我就进宫面圣，给皇上个台阶，让他把人接走。”
“聪明。”裴煜夸赞了一声，又问：“阿祈不是和你一起到门口了吗？怎么没过来，回府了？”
“来啦！”就在这时，萧云祈撩袍迈步进了涤尘居的院子，“我多看了两眼，裴姐姐和六哥商量好怎么办了吗？”
裴昭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冷冷道：“便宜他了！”
“是啊。”萧云祈淡淡应着，慢吞吞地说道：“这么容易就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