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青禾讪笑道：“就拍了一掌，属下也没想到就这样了……没事的主子，还活着！”
青禾赶紧懂事地把晋平公主扶着坐了起来，赔笑道：“主子您请。”
萧云祈挽了袖子，皱着眉蹲下身，掌心轻拍晋平公主后背。
晋平公主身子一抖，猛然间张开眼睛，大力地呼吸起来。
“姑祖母？”
夜色里，晋平公主听到这么一声轻唤，循声一看，面前出现一个容颜俊逸绝伦的年轻男子，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那关心的目光像是一缕轻纱笼在自己周身，比月华还要柔和舒适。
晋平公主愣了片刻，竟然忘了反应。
直到一股冷风吹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牵扯面部的伤口，有些迟钝地感受到了面部的疼痛，她才皱眉收回目光。
继而，那疼痛越来越烈，痛的面部扭曲，身子颤抖。
偏偏脸一扭曲，更加疼痛，如此反复，折磨的她哀叫一声，喘起粗气来。
萧云祈目露忧色，“姑祖母的伤好严重，青禾，快去找人来，禀报父皇，然后去找太医！”
……
裴昭离开春安宫的时候，带走了春安宫楼上那个昏死的太监，以及清风拿住，在春安宫附近望风的人。
宫中内侍都是分等级的，这三人穿的是最下等的太监服侍，身上也并没什么腰牌之类的东西。
裴昭将人带到供羽林军在宫内处置闲杂公务的班房之后，示意闫炳坤问话。
闫炳坤靠过去后看了一眼，错愕：“这三人的下巴都被卸了。”
裴昭猜测，是萧云祈让青禾他们做的，为了防止这要紧的人证咬舌自尽。
不得不说，阿祈的心思是真的细腻敏锐。
“合上。”裴昭抬了抬手。
副统领闫炳坤应了一声是，示意手下合上了其中一人下颌，盯着那人问：“你们是哪个宫的，为什么深夜会在春安宫附近鬼祟？”
那人下颌一紧。
跟前的羽林军料到他可能还会自尽。
一见不对，立马上前，再次给他下巴卸了。
“岂有此理！”副统领闫炳坤三十岁出头，高大魁伟，国字脸，一眼看去颇具北国壮士慷慨风采。
此时见这幅场面，他不由冷笑一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护卫皇城安全是羽林军的职责所在，宫内出现鬼祟之事，羽林军也有绝对的询问权。
皇城之中，看似素来和平安静，但藏在其下的腌臜事多的很。
闫炳坤在羽林军中当差多年心知肚明，处理这种人都有经验了。
他转向裴昭：“统领，这几个人不受点皮肉之苦看来是不会开口了，末将让人带下去好好照顾一下。”
“不如，让下官来吧。”跟过来的凌烨沉默到现在才开口，“审问犯人这事儿，下官还是有些经验的。”
闫炳坤皱眉看了他一眼，“这是宫内的事情，凌大人无权插手干涉！”
“不是插手干涉。”凌烨认真纠正，“是帮忙。”
闫炳坤不喜欢咬文嚼字的书生，更不喜欢凌烨这一类刑狱官员，总觉得他们心理阴暗……那粗犷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根麻绳。
但现在裴昭还在，他有不悦也没发作，等着裴昭指示。
“也行。”裴昭想了想，客气道：“那就劳烦凌大人了。”
“不妨事。”凌烨说：“想借此处暗室一用。”
“可以。”
裴昭朝闫炳坤摆了摆手，后者不甘愿地派了几个人给凌烨，将那四个太监一并带了出去。
等他走了，闫炳坤立即说道：“他多管闲事，只怕没怀什么好心，统领怎么还顺他的意思？”
“且看看吧。”裴昭端正地坐在圈椅之上，手指点着额头，“他问不出来再说。”
“那来来回回岂不是浪费时间？”闫炳坤脸色难看。
裴昭淡淡道：“应该不会……你继续巡视宫禁吧，今夜不安稳，皇城防守可不能出问题，不然你我都是要掉脑袋的。”
闫炳坤一凛，拱手道：“统领说的是，此处劳烦统领操心，末将告退。”
他走后，裴昭起身到了廊下来。
夜空中悬着上弦月。
春安宫的媚香只对武功高强者有用，那哥哥想必没受到波及，只是落水，身边还跟着唐恒，应当没什么问题才是。
裴昭想了想，将怀中裴煜交给她的信拿出来。
信泡了水，里面的字迹都有些糊了，单凭信纸和墨迹实在无法辨认信件来路。
或者认出当时递信的太监，也算是一个突破口。
但宫中太监成百上千，当时夜色暗沉，那人低着头，裴昭只记得是个身量不高年纪不大的，找出这个人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所以现在所有线索都在这四个太监身上。
还有春安宫二楼点的香。
香灰残烬她也让人整理好收了过来。
但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撬开太监们的嘴，查到有用线索，否则等到背后谋算她的人做好准备，那什么都来不及了。
时间……
裴昭转眸，看向十几丈远处的暗室，下意识地凝聚内力窥听里面情况。
什么都没听到。
将四人交给凌烨其实有点冒险。
如果凌烨不怀好意，那么这四个人必定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断送了。
倘若这四人真的断送，她会立即抓住凌烨直接发难。
毕竟他一个大理寺卿，是绝对不该插手插到皇宫里来的。
如若这四人没有断送，但什么都没问出来……那只能证明两件事情——
要么凌烨这个大理寺卿浪得虚名，犯人都问不好，要么就是他故意不想问出来，或者说他问出些无关紧要的来……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裴昭来说概念都是一样的。
此人对她无用。
无用之人不必浪费心思，不必留。
旁人算计她，而她却又以此给了凌烨一份考题。
这份考题唯一的正确答案，就是他问出背后之人。
裴昭单手负后，仰头望月。
今夜这桩事，怕是和宁王与姜家脱不了干系吧。
宫中也有人策应。
只可惜这会儿哥哥出事，唐恒在照看，
江猛和青思又都不在，身边没了人手，不然倒是可以——
“将军！”
她这想法还未尽，就听外面传来一道清冷女音。
青思！
裴昭意外地看着她：“江猛……已经解了？”
江猛跟在青思身后，也不知是不是先前那媚香药力太强，他脸色发白，脚底下也有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