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祈说道：“薛家周围有暗桩，你到时候找个理由，调派人手去到宁远候府附近，逼退那些人。”
那些躲在暗处的，多半是谢无庸的人。
除非他不想活着离开北梁，否则绝不可能当街和北梁羽林军动手。
“然后你再找机会潜入，那院子里只有三间房，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好了。”萧云祈抓向裴昭的双手：“就这么说定了……这回可得给我抱抱，不然我明天没力气。”
萧云祈把裴昭拥紧，脸颊贴在裴昭耳畔。
裴昭推他也不是，抱他也不是，眉头拧的死紧。
最后她还是闭上眼睛，将他环抱：“你明天小心。”
“好啊，知道了。”
萧云祈笑声清亮，足见心情愉悦。
……
第二日午后，裴昭给谢无庸回了信，约定晚上龙华山后山见面。
国宾行馆中，谢无庸看着那封信，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毫无意外。”
跟在他身后的常明说：“那裴昭不是个蠢的，只怕会带人前去赴约。”
“当然。”
谢无庸笑容微冷，“说不准，还会带着七杀。”
若她带七杀前去正好，一并解决。
若没有也无妨。
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今夜裴昭不管在何处出现，都必入死局。
裴昭和七杀关系匪浅，只要拿捏住裴昭，那么一切可破。
……
这一日，裴昭前往皇宫伴驾，一切如常。
到了下午回到定国公府玉笙居，裴昭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房间里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她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
“青思？”裴昭问。
“属下在。”
青思说：“属下跟在将军身边四年，照看将军饮食起居，对将军的音容笑貌，行为举止都烂熟在心，应当可以让人相信，出城赴约的便是将军。”
“好。”裴昭点点头，将腰间凤鸣取下来递给她。
青思将剑配好立在那儿。
除了那张脸，她拱手的动作，倾身的角度，唇瓣微抿，安静内敛的样子，都和裴昭本人分毫不差。
这简直就是照镜子！
裴昭倒是听过，江湖之中有人精通易容之术，可以做到千人千面，即便是相熟之人都看不出端倪。
但总觉得言过其实。
今日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
片刻后，裴昭忍不住问道：“你在七杀是何等级？”
这青思如此厉害，实在是叫裴昭好奇。
青思回：“属下到将军身边之时，是点青舍头名。”
裴昭错愕。
这两次见面，萧云祈除了和她说正事，也随口提了一些七杀的事情。
七杀点青舍是最厉害的所在。
而青思是点青舍头名。
她当初以为，青思不过是他随手送给她的一个婢女，照看饮食起居而已。
却不想他放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
这几年来，青思也的确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最大的作用。
真是……
欺瞒数年是他。
面面俱到还是他。
裴昭心情复杂地瞧了青思一眼，说：“时辰不早了，你去吧，这一趟一定要小心。”
“属下明白。”
为了让旁人以为，“裴昭”是真的出城了，这一趟青思出去的时候，唐战带了几个府上护卫跟了出去，并且带了八名墨字营暗卫。
青思离开之后，裴昭又在玉笙居等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暗下来，她才开始整理着装。
她将紫晶软甲穿好，又拿来素青色劲装套在外面。
公输仪前面做了许多精巧机关暗器。
裴煜给裴昭送了一些适合她用的过来。
这会儿，裴昭将机关袖箭固定在手腕上，又带了一把手弩。
唐英也基本是照着裴昭这样装备好自己。
“人点够了吗？”裴昭问。
“够了。”唐英回道：“点了二十名墨字营暗卫，已经在暗处待命。”
墨字营是定国公府的暗卫组织，人数并不算多，京中定国公府内只一百出头，其余都分布各地，方便联络。
但训练严苛，这一百多人每一个都可以一当十。
此行前去薛家，二十人足以。
裴昭看了看天色，“这就出发吧。”
……
城郊山道，一身烟霞锦软甲战袍的高挑女子坐在马背之上，腰间挂着绝世神兵凤鸣宝剑。
唐战带着九名护卫跟在她的身后，锐利的眼神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周围密林。
他们已经离开官道。
此时便是要顺着这崎岖的山路，绕到龙华山的后山腹地之中去。
正好是月初。
暗夜无月，一片黑沉。
火把上的火苗随着马儿朝前慢跑一晃一晃。
忽然，唐战身侧一个身着靛青色劲装的人抬眸朝着西南方向看去。
那人的脸看起来僵硬古怪，留着两撇小胡子，很是可笑。
“殿……”唐战顿了下，低声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
这人正是萧云祈，出门之前做了个简便的伪装。
不过这伪装当真粗糙至极便是了。
唐战顿时戒备起来：“哪里？那边？”
他顺着萧云祈看过去的方向观察了半晌，那里一片黑沉，树影摇曳，什么都没有。
唐战皱起眉，迟疑地看向萧云祈：“是不是看错了？”
“可能吧。”
萧云祈慢慢地将视线收回，唇角轻轻一勾，眼底划过一抹冷笑。
看来今夜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又是那蝉，尚未可知。
……
西南方向，树影婆娑之间，有两道身影从其间落下，停在山道边的草地上。
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十分刻板的中年男子说道：“城主，咱们似乎被发现了。”
“我知道。”
戴着霜月面具的无双城主龙昭禾渊一身雪衣，食指轻轻捻着拇指上象征身份的炎玉扳指，“今晚这个裴昭有点奇怪。”
中年汉子一怔：“何处奇怪？”
“说不上来……但就是奇怪。”
中年汉子拧眉细思，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城主素来英明神武，他说不对肯定不对。
“那……咱们接着跟吗？”
“跟。”龙昭禾渊看着前方，“她身后的那个随从还是有些意思，咱们所知道的消息之中，她身边似乎没有这样厉害的人。”
龙昭禾渊武功盖世，和墨字营的暗卫已经是两个层次的人。
能发现他的踪迹，绝非等闲之辈。
中年汉子想了想，“会不会是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