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直接吐在了萧云祈胸口的衣襟上。
她平素稳重的过了头，倒是难得见到如今这般任性的时候，也让萧云祈有些愣神，一时之间没太反应过来。
“把你衣裳弄脏了。”裴昭半眯着眼睛，捏起袖角去擦拭那些茶渍，擦了两下后又去扯他衣裳，“擦不掉，脱了，我让人去洗。”
“……”
萧云祈回过神来，把她的手捏住，“你醉了，别乱动。”
“我没有醉啊。”
裴昭摇了摇头，却觉头脑眩晕的更加厉害，手脚无力地趴在萧云祈肩头轻轻喘气。
萧云祈把她放回床榻上，朝外吩咐一声：“去准备点醒酒汤。”
吩咐完了他才反应过来，如今青思经脉尽断，武功尽失，未必能像以前那样，他在屋内吩咐一声，她哪怕在院子外面都听得见。
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青思？
萧云祈顿了下，起身出去，果然没见到青思的人。
他脾气极好地到隔壁房间叩了门。
片刻后，青思便将门打开，瞧见是萧云祈，立即恭敬地行礼：“主子。”
“准备点醒酒汤，再准备一些吃的，热水。”萧云祈说：“她醉了。”
“……”青思愣了一下，照看裴昭多年，倒是第一次听她醉，多少有点意外。
想当初在西境，裴昭喝烈酒也未醉过呢。
萧云祈吩咐完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萧云祈将自己外袍宽了，随意搭在一旁的屏风之上，迈步到了裴昭床边坐下。
裴昭呼吸均匀绵长，似是睡着了。
萧云祈瞧了她一会儿，抱着裴昭的头，将她头上发冠摘了。
又拆开发髻和小辫，五指分开探入裴昭发间，轻轻按压着她的头皮，帮她缓解些许紧绷不适。
待到将头发都给她理顺了，萧云祈又将裴昭脚上短靴摘下来，轻车熟路地把手搭在裴昭腰带上。
今日裴煜大婚，裴昭没有穿烟霞锦的软甲长袍，却是穿了一身喜气的水红色宽袖劲装。
接亲的时候她就骑马陪在裴煜身侧，身姿秀挺，英气十足。
宾客之中不但男子频频侧目，还有不少女子都在偷偷看她，一副娇羞模样。
萧云祈不甘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裴昭如今的风姿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偏偏今日还有个不识相的，说什么“我很喜欢裴姑娘”，还灌了裴昭好几大杯酒，灌的她现在醉了过去。
萧云祈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但他帮裴昭宽衣的手却是温柔的。
他将裴昭扶起，把那身水红色的宽袖劲装外袍脱下来，又将裴昭放回床上，拉了被子来盖好。
“主子。”
这时候，门外传来青思的声音。
“进来吧。”萧云祈淡淡一声后，青思推门而入，送了热水还有醒酒汤来。
青思说：“今日大宴，二夫人估摸着有人会喝多，所以早早吩咐大厨房那边熬制了醒酒汤，先给小姐用一些。”
若是她自己现做，那肯定要许久时间。
裴昭必定是要难受一阵子了。
萧云祈朝后伸手。
青思非常懂事地把醒酒汤送到萧云祈手上。
萧云祈扶了裴昭起身，让她靠着自己，然后便一勺勺将醒酒汤喂给了裴昭。
裴昭微闭着眼，但整个过程都十分配合，勺子送到唇边，她便自动张嘴，乖乖将一碗汤都喝了下去。
萧云祈禁不住挑了挑眉，“从不知道你也有这般听话的时候。”
青思又递了热毛巾过去。
萧云祈帮裴昭擦了擦脸和手，慢慢将裴昭又放回了床榻上去，自己起身洗手。
“主子。”院子里传来青禾的声音，“刑部宋定新那里有点琐事，请您过去一趟。”
“嗯。”
萧云祈淡应了一声，吩咐青思好好照看裴昭，便离开了。
裴昭素来不喜欢身边留太多人，嬷嬷婢女她都不需要。
生活起居一开始是唐英负责，后来青思一人就能照看，唐英也便过来的少了。
粗使的婢女只负责院内洒扫，做完便退下，也不必到裴昭面前来晃悠。
所以这玉笙居内素来就是安静的。
今夜外面如何喧嚷热闹，也影响不了玉笙居的安静。
萧云祈离开之后，青思陪伴裴昭片刻，看她睡的很沉，便也从房间内退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如今武功尽失，手脚极重，想着别吵到了裴昭。
……
萧云祈去见了宋定新。
原来是先前抓到那批和谢凝同行的人中有人招供了。
只是并非招供谢无庸的下落，而是招供了南齐朝廷的一些事情。
不甚重要。
萧云祈听了一遍，吩咐宋定新自行处置，这事儿便罢了。
月正中天，定国公府的宾客们已经陆续离开。
萧云祈从刑部骑马穿过玄武大街，却停在了街头。
往左是去定国公府，往右便是回晋王府。
他很是犹豫。
他已经被裴昭“冷”了好久了。
今晚裴昭纵然是醉了，但对他的态度却是软和的。
这样的软和消失了太久，如今只是恢复一点点，就勾住了他的心。
犹豫片刻，萧云祈还是调转马头往定国公府那边去了。
时辰已经很晚。
不过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宾客离去之后，管事和嬷嬷们都没休息，还在收拾。
萧云祈平素进出定国公府便如同进出自己家一样，什么通报引路的都不需要，萧云祈自己便直接往玉笙居方向去了。
经过长廊的时候，萧云祈碰上了金氏和裴君侯。
两人正在吩咐管事们事情。
大家相互见了礼，金氏面含微笑地朝玉笙居方向看了一眼，“殿下是去看阿昭吧。”
“嗯。”萧云祈说：“她醉了，我瞧瞧。”
“姑姑醉了？”裴君侯面露担忧：“她以前从没醉过，喝了多少啊？”
“喝的不多。”萧云祈说道：“只是贡酒后劲太大，已经喂了醒酒汤……我去照看她。”
金氏点点头，“那就辛苦殿下了。”
裴君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了嘴。
等萧云祈走远了之后，裴君侯才说道：“姑姑是女子，殿下是男子，他去照看，这——”
“好了。”
金氏说道：“他们的关系你不是不清楚……最近这段时间两人都冷着，如今醉了未尝不是和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