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素柠以最平静无波的姿态进了宗正司。
那沉重的铁门在裴昭面前被关上。
裴昭静立了片刻，等唐英去给宗正司司正送东西。
希望她在里面不要受太多的苦。
或许等过两年，还能如当初接萧素薇一样，接她出来呢。
想起萧素薇，裴昭又想起最近听二嫂说起的一点事。
萧素薇尽心养花种草，倒是养出了好几种千金难买的珍品，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小姐。”唐英从宗正司侧门出来，低声说道：“司正大人收下了礼物。”
“嗯。”裴昭点点头，“我还怕他不收。”
历来宗正司司正都是萧家皇室最信任的家奴，只听皇上一人吩咐。
而进到这宗正司的人都是受皇帝厌弃的，在里面从不会有好果子吃，在这里，银子是不怎么管用的。
裴昭也是试一试。
如今收了就好，萧素柠总归是能少吃些苦。
唐英小声说：“他客气的很，或许是知道如今小姐得皇上信任，还有晋王殿下那边……所以自然也就给面子了。”
裴昭没说什么，翻身上马回宫去了。
……
凤鸣以及龙昭禾渊的事情，皇帝询问的时候，裴昭便都告知了。
得知龙昭禾渊竟然是裴昭的舅舅，皇帝却并不像裴昭和裴煜那般不可置信。
“当初你爹从南齐边境带你母亲回来，朕便看你母亲不像普通人。”皇帝淡淡说道：“当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认得你爹爹。”
“朕还派太医为她诊过病。”
裴昭诧异道：“母亲嫁给爹爹时什么都不记得？”
“嗯。”北梁帝点点头，“你娘啊……乖巧美丽，像个玉瓷娃娃。”
他看了裴昭一眼，淡笑道：“你和你娘不像。”
却和姑姑裴元惜很像。
裴昭心里生出许多疑问。
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受了伤忘了，还是怎么？
但看北梁帝意思，并不打算多说，裴昭自然也不好多问。
回到家中的时候，裴昭找了时间去裴煜的涤尘居，试着问他。
但裴煜也有些迷茫，“我那时候还小，只大致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但对她过去的事情，她从不提，爹也不说。”
毕竟对一个四五岁的幼童，一般人也不会去说往事。
“哦。”裴昭点点头，“那就奇了，母亲既然是无双城的小姐，是怎么到南齐边境，变得什么都不记得的？”
“而且这些年咱们和无双城也没任何关联，当初龙昭尘到定国公府的时候，更是一点异常都没有。”
“看起来他当时根本不知道母亲身份。”八壹中文網
“应该是。”裴煜也点点头，“龙昭尘应该是这一回才知道的，或许龙昭禾渊也一直不知道母亲身份，否则这么多年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复杂。
前尘往事到底如何？
还是龙昭家根本就不是母亲所谓的亲人，接近裴家另有所图？
可是图什么呢？
龙昭禾渊还赠了真的凤鸣宝剑，龙昭尘说要帮裴煜用玉脉医腿，也十分的恳切，不像是心怀叵测。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裴煜说：“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来——”裴昭吸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如此。”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朝堂上的事情。
裴昭问：“怎么不见嫂嫂？”
“陪公主上香去了。”裴煜道：“晚上才要回来。”
“哦。”裴昭笑道：“如今六哥果然是成了亲的人，说起嫂嫂来时一眼柔光，可和当初半点不像。”
裴煜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轻抿了一口香茶，“你和阿祈好了吗？”
“嗯，好了。”裴昭点头，“好的不得了。”
“那就好。”裴煜说道：“你们闹别扭，可急坏了旁人，以后最好别再闹了，想闹也关起门来闹，别给大家发现了。”
裴昭失笑：“我们和六哥还有嫂嫂可不一样，没法关门闹。”
“那就成亲吧。”裴昭“当”一声放下茶盏，“变成自己人，就能关门。”
裴昭笑容一顿，倒是一时不好说什么。
裴煜问：“怎么，你不想成亲？”
因为他自己成了亲，感觉很是不错，现在看裴昭和萧云祈这样也是有些不顺眼。
他如今倒是颇为理解当初二嫂看着他和楚清灵着急的心态。
萧云祈和裴昭这都拉扯四五年了。
“你表明心迹的时候，军棍也挨了，皇上虽然气的头顶冒烟，但等同于是默许。”
裴昭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年龄也着实是不小了，都已经二十有二，二嫂比你才大几岁，涵月都那么大了。”
“君侯也十六了，如今二嫂已经琢磨着要给孩子议亲了。”
“总不能君侯都成了婚，你还单着吧？”
裴昭失笑道：“六哥，你觉不觉得，这些话很耳熟？”
当初二嫂金氏劝裴煜赶紧成婚的时候就说的是类似的话。
现在倒好，裴煜照搬了过来说给裴昭听。
裴煜不觉得这有什么，淡声说：“有道理就好……而且如今阿祈掌握北梁朝政，离太子只差一道圣旨。”
“他可还没娶妃，如今朝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的妃位，你不着急，旁人比你急。”
裴昭说：“他们急也没用，他是我的人了。”
正要继续劝解的裴煜怔了一下，眯起眼问：“什么？再说一遍。”
“阿祈。”裴昭面不改色道：“他是我的人了，旁人急也白急。”
裴煜张了张嘴，眼神古怪地盯了裴昭半晌，猛然站起身来：“你、你们——”
他失控地指着裴昭，咬牙说道：“你胡闹！”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裴昭一本正经，“可没胡闹。”
“……”
裴煜不知道自己这妹子如今怎么这般直白利落。
只是做哥哥的听到这种事情总是郁闷的。
偏偏裴昭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倒让裴煜觉得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裴煜气的在裴昭身边来回踱步半晌，沉声问：“你们——是谁先不规矩？是不是阿祈这小子诱你？”
他问的咬牙切齿，心中却明白，以裴昭的性子，她自己不乐意谁也诱惑不了。
因此问完之后心里就很无力。
结果裴昭表情讪讪，干咳了一声说：“那个，喝得有点多，我就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