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睡了这大半个月，虽然内伤在昏迷的时候就被龙昭尘治的差不多了，但身子到底是虚弱的。
上山下山一趟，回到她自己那小院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她要前去轩辕阁，自然是被龙昭尘给拦住了。
“不许去。”龙昭尘指着床榻，“坐回去，吃完东西立即调息内气。别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你那死鬼师父要过几日才醒，你现在看也白看。”
“……好。”
裴昭打起几分精神来。
青思准备的早膳已经有些凉了，重新热过送来，裴昭吃了之后，便按照龙昭尘的吩咐调理内息。
等调息结束，已经过了午。
青思又准备好了午饭。
龙昭尘坐在桌边敲了敲桌子，“过来坐。”
裴昭走过去，感觉身体比早上轻便了一些，灵台也清明许多，“先生是从巫山回来了？玉脉找到了吗？”
“找到了。”
龙昭尘淡道：“你舅舅如今就在裴家待着，琢磨给你哥治腿的事情。”
裴昭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龙昭尘又捏了她的脉搏，瞧她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这才离开裴昭的小院。
裴昭沉思了一会儿，叫来墨青：“谢无庸那些人呢？之后是怎么解决的？”
“当时小姐情绪失控，走火入魔，幸得龙昭先生出手制住了您，谢无庸便乘那个机会逃了，不过他受了重伤，谢凝也死了。”
墨青说道：“其余来寻仇的江湖人都是他集结的，谢无庸一逃脱，那些人又听说殿下……殿下的事情，便离开了。”
“不过有些人不相信殿下的死讯，也在暗中寻找。”
裴昭眉心紧皱，深吸了口气，“你也去帮忙，带墨字营能集合到的所有人去，除了帮忙找人，也拦截那些寻仇的江湖人。”
“属下明白！”墨青领了命令，又说：“方才青锋派人送了个东西回来，请小姐过目。”
他将一卷布帛放在桌上展开。
当裴昭看到里面的物件时，瞳孔忍不住微微一缩。
是龙牙。
刀鞘和刀柄上，原本镶嵌了许多宝石，如今有几颗脱落。
萧云祈挂在刀柄上的绣球花也不见了。
裴昭指尖蜷了蜷，将龙牙拿起来，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上面的泥污。
呼吸之间，似乎还能嗅到那些泥污之间隐隐泛出的血腥味。
裴昭面容僵硬，一下一下把龙牙擦拭干净，缓缓别回自己腰间，“去办吧。”
……
墨青下午便离开了。
裴昭当日情绪失控强行运功以至差点走火入魔，今日清醒第一件事情又是上那比武擂台，萧云祈掉下去的地方。
所有人都觉得她的情绪恐怕要再度失控。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她冷静的很快，每日早晚按照龙昭尘交代的调理内息。
第三日，青思送早膳的时候与裴昭说：“小姐，雪先生能说话了。”
龙昭尘来的早不如来得巧，雪玉清这伤势也依仗他才能有所好转。
只是雪玉清虽醒得早，前几日却是口舌难言。
裴昭此时一听，早膳也顾不得吃，便往雪玉清的药庐去。
听到消息的当然不止她一人。
等裴昭赶到的时候，其他的师兄弟几乎全到了。
大家看了裴昭一眼，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位置。
裴昭到雪玉清床边，“大师兄——”
雪玉清靠在靠枕上，脸色憔悴，唇瓣干裂起皮，很是虚弱。
“这几日我虽不能说话，但却能听得懂旁人说的。宝儿在我耳边唠叨好几日，山上的事情，我都清楚了，我也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师父他——”雪玉清无力地垂了垂双眸，咳嗽起来。
众人的心也被吊了起来。
白恩阳拍着雪玉清的后背，给他喂了水。
雪玉清顺了顺气，才接着说：“师父当日伤势反复，我与晋王殿下是在为师父治伤，只是中间出了岔子……”
白恩阳等人都皱起眉头，神色十分复杂难言。
宋书榕脸色剧变。
先前龙昭尘看过月天一的情形之后，便说过一次，萧云祈大概率是在治伤。
只是宋书榕不愿相信。
如今雪玉清亲口说出来，他不得不信。
继而想到自己当时横眉怒目，戳破萧云祈身份，与师兄一起围攻他的情形，浑身都不适起来。
裴昭皱眉片刻，询问雪玉清：“不是说师父的伤势好了吗？为什么又会反复？治伤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这件事情，咳咳——”雪玉清咳嗽了几声，“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裴昭眉心褶皱越深。
她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但雪玉清这个状况，显然是无法追问。
裴昭只好放弃，“师兄先好好休息，师父那边你不必担心，龙昭前辈最近盯着师父的伤势，说师父也便是这几日就会清醒了。”
“龙昭？”雪玉清迟疑：“无双城的人？”
“是，师兄安心休息吧。”
说完，裴昭便转身离开了雪玉清的药庐。
其余人也不好打扰雪玉清休息，便都出了房间，停在院内。
白恩阳等人相互对视一阵，全都沉默无言。
兰宝儿忍不住说道：“我都说不是晋王哥哥了，你们非不信，你们不打他，他不会受伤，也不会下山，就不会被那个南齐人打伤，更不会现在找不到人，让师妹这么难受伤心。”
宋书榕脸色极为难看，辩解道：“他当时手放在师父灵台位置，师父和大师兄又都出了事——任何人看到那副场面必定都会误会。”
“还不是你小心眼。”兰宝儿哼了一声，“你不喜欢晋王哥哥，自然看他千不好万不好，一点小事你就觉得他是坏人。”
宋书榕一口气哽在喉间。
水伯承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事也不能怪老六，当时情况那样，而且晋王又是七杀之人，他的身份出人意料，七杀恶贯满盈，实在让人不能不多想。”
水伯良也点了点头。
那种情况，不让人误会太难了。
林妩皱着眉没吭声，心里想到裴昭方才客气却也冰冷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前裴昭对他们这些师兄师姐，什么时候不是笑盈盈的。
方才进去照了面又离开，前后别说打招呼了，连眼神相对都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