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榕艰难道：“我是你师兄啊，我只是关心你。”
“不需要。”
裴昭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你走远一点，我不想看到你。”
宋书榕压抑已久的愧疚，因为裴昭完全冷漠不认人的姿态，被催生成了一点点愤怒。
他咬牙说道：“那天的事情我是冲动了一些，可我也是见师父和大师兄受伤，才一时情急，怎么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对我这个态度？”
“还是你是要为了那个人，师兄师姐都不认了！”
裴昭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你想要我对你什么态度？”
“说你做的不错，你都是为了师门好，你只是做了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他又不是你杀的。”
“他被误会，被你们围攻受那么重的伤他咎由自取，谁叫他是七杀的人！”
“因为他是七杀所以他十恶不赦他该死，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就该原谅你，和你说说笑笑，然后说师兄师姐你们做的真好真棒？”
裴昭眼底烧起了熊熊怒火，其间夹杂着数不尽的哀痛，眼角也逐渐泛了红，“可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本来都要回北梁成婚了。”
宋书榕僵住，喉头梗塞。
裴昭别开脸，眼底隐隐浮起刺痛，叫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手指也抚上眼尾。
“小姐！”青思察觉她的异常，快步上前扶住她：“你别激动，平心静气。”
宋书榕担忧地看着裴昭，最终没有再靠近，而是一路往龙昭尘那边去了。
……
一刻钟后，龙昭尘沉着一张脸到裴昭这里来时，青思正在帮裴昭敷眼睛。
龙昭尘弯下腰检查她的眼珠，皱眉问：“疼不疼？”
“刺痛，不是特别疼，能受得住。”裴昭说道：“只是眼睛里面好像有了一层红雾，看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了……我这是怎么了？是走火入魔之后的问题，还是旁的？”
“是毒啊，有人朝你洒了一把粉末。”
裴昭摇头：“不记得了。”
“当时你神智癫狂，不记得也正常。本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只是你当时运功太过，毒气走入经脉。”
“老夫又不擅解毒，解的不利索，如今毒素聚在眼周……”龙昭尘皱眉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要命，情绪太过激动就会出现刚才那种情况，情绪稳定下来就好了。”
“等吧，你那大师兄医术高超，等他再恢复一下，叫他帮你解毒！”
“嗯。”
裴昭点点头，从眼睛刺痛，到现在龙昭尘给自己解释缘由，她语气表情都很平静，不曾有过害怕畏缩。
等缓了会儿，眼睛逐渐恢复原本的视力之后，她转头问龙昭尘，“师父还有几日清醒？”
“你是想问那夜晋王为他疗伤时的情况，还是单纯担心他的身体？”龙昭尘问。
裴昭垂眸，“都有。”
“呵呵。”龙昭尘扯了扯唇角，目光很是耐人寻味：“他又死不了，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当时的情况，其实你不知道或许好些。”
顿了顿，龙昭尘又说：“但这有些事情你迟早得知道的，顺道等等雪玉清，帮你治眼睛……就多留几日吧，十日怎么也够了。”
裴昭皱了皱眉：“前辈似乎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不过应当八九不离十吧。”龙昭尘起身，双手负后：“等吧，等你问清楚之后，跟我说一说，我约莫也就确定了。”
裴昭眉心褶皱更深，心底泛起诸多狐疑。
她和龙昭尘接触不算多，但也了解这人秉性，不是个故弄玄虚无的放矢的人。
比如玉脉，比如她和龙昭禾渊之间的关系。
如今说起月天一又这般高深莫测……
难道师父的伤势有什么隐秘？
可一点旧伤能有什么隐秘。
裴昭神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心底有些东西想往上冒，她却反射性地将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强压下去。
……
青锋和墨青两边隔三日就传一次消息回来。
萧云祈还是没找到。
除了那日送到裴昭手上的龙牙，其余任何萧云祈的随身物件也再未见过。
水伯承兄弟那边也是如此。
庆幸的是，拦截了几波寻找萧云祈的江湖门派。
他们那群人，似乎也未曾找到他。
只是这样的庆幸，与裴昭而言有什么意义。
阿祈终究是下落不明。
因为裴昭那日和宋书榕发作了一次，宋书榕以及林妩他们再没有主动来裴昭面前凑过。
只有兰宝儿，隔两日便过来和裴昭待一会儿。
日子过的简单且枯燥。
十月二十，正好是龙昭尘说的第十日。
月天一果然醒来。
整个轩辕台的弟子都松了一口气，每个人面含喜色。
兰宝儿跑来，兴奋地告知裴昭此事。
裴昭本是立即就要过去，但走出院子的时候，又止住脚步：“师兄你先去，我等一会儿再过去。”
“好啊。”
兰宝儿点点头，“师父刚还问起你了呢，你忙完了便快些去看他吧。”
“嗯。”
裴昭等兰宝儿走后，吩咐江猛，“你去轩辕阁附近看着吧，等他们都走了我再去。”
“是。”
江猛离开了。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江猛才回来，“其余人都走了，只有雪玉清先生在里面，小姐现在过去吗？”
“这就去。”
裴昭提起袍角，一路大步前往轩辕阁。
守在轩辕阁前的弟子见她来了，连忙将门推开，“师尊在里面和大师兄说话，交代了姑娘一来便直接请进去。”
裴昭朝他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跨过门槛，裴昭一路往里，走了几步便听到雪玉清的声音：“师父这次虽说武功尽失，但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裴昭面色微变，快步走进去，“师父！大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此时月天一正盘膝坐在白玉台上，双手垂放与膝前，一头银发半束起。
许是因为重伤初愈，他的脸色苍白，连唇也毫无血色，双眸之中光彩淡薄，比之先前那神仙风姿，如今倒更像个凡人，真实了许多。
“阿昭来了。”月天一微笑，“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