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萧云祈帮裴昭顺了顺头发，“我们在靠近东盛这边的山坡上，这山中有种药材，可治你眼睛。”
“那药材要晨起摘了新鲜的根茎捻出汁水入药才效果最好，所以我们只能暂时待在这里，不然我便带你去清霞关和六哥会合了。”
裴昭“啊”了一声，很是诧异：“什么药这么刁钻？”
“一种此处特产的苦参。”
“哦，好吧。”裴昭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么懂得给我解毒的药草？”
“问了旁人。”
萧云祈俯身吻了吻裴昭的额头，“你原本那身衣服穿着不怎么轻便舒适，我的衣裳你穿又太大，我方才已经吩咐那人，明日送些女子用的东西上来。”
“咱们在此处起码要住半月以上，你有个心理准备。”
裴昭朝他凑了凑，“好啊。”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大约不知是几更天，裴昭才有些困乏。
萧云祈便揽着她歇下了。
……
第二日一早，裴昭醒来的时候萧云祈不在身边。
不过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他和旁人的交谈声，不知来了什么人。
裴昭掀开被子，摸索着寻找鞋袜。
还没找到，便听到有轻盈的脚步声进了屋。
是萧云祈。
“醒了？”他似是放了什么东西在桌上，快步到她身边来，“在这里，我来吧。”
床边微沉，萧云祈帮裴昭穿好了鞋袜。
她脚踝处那带着铃铛的玉箍随着她的动作轻声脆响。
“这东西你一直带在身边吗？”裴昭双脚落地时问道。
这脚饰先前她随身携带，后来扮做燕霜霜和他出双入对的时候，就到了他手上去。
再后来大家忙于朝局要事，她几乎都忘记了。
谁承想这一回又回到自己脚腕上。
她忍不住抬了抬脚，铃铛叮铃铃响起来。
“嗯。”萧云祈蹲下身子，“你站着别动，我帮你整理下……没弄好。”
裴昭本来要后退，只能停住动作。
她感觉萧云祈是把那玉箍拆了下来，然后又将罗袜捋顺了一些，才又将玉箍重新戴了回去。
“这样不会硌着脚腕。”萧云祈站起身来，轻笑道：“洗漱吧。”
“昨日那人送了早膳和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过来，你等会儿便能换下这松松垮垮的衣裳了。”
“好。”
裴昭目不能视，只能由萧云祈帮着洗脸漱口。
享受着他的照看，裴昭心中很是无奈，“莫怪老人都说，年纪大了宁可聋了也不能瞎了，这瞎了便什么都做不成了。”
“你会看到的。”萧云祈捏了捏裴昭的脸，“莫胡说。”
“知道。”
裴昭笑道：“只是有感而发，随意说说罢了，唔……我闻到米香味了，早饭是粥吗？好像还有点肉香。”
“是肉粥。”
萧云祈牵着裴昭往前走。
到了桌边，他扶着裴昭的双肩把人安顿坐好，给裴昭盛了一碗粥，又摆了个小碟子，“还有煎饺，温度正好，我喂你吧。”
裴昭摸到了粥碗，那煎饺她是没法用筷子准确夹到，只能认命地点点头。
……
接下来的几日，裴昭便和萧云祈一直住在这里。
她的眼睛每日早上换药一次，感觉清清凉凉，没有什么不适的。
晚上两人便歇在一处。
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上来。
裴昭眼睛看不到，吃喝拉撒都要萧云祈照看。
第一次被他照看着如厕的时候，裴昭尴尬的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来。
后面，为了避免那份尴尬，裴昭开始下意识地控制吃饭喝水的量。
一次两次萧云祈还没意识到。
等连着两日她都不好好吃东西喝水的时候，萧云祈后知后觉地反应到了。
萧云祈对此颇为无奈，叹息着说道：“你这样为难自己，不是多此一举么？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裴昭涨红一张脸，“我、我——”
“我”了半晌，裴昭没有合适的理由蒙混过去。
“昭昭。”
萧云祈走过来握住她的肩膀，“你把自己饿瘦了我要心疼的，你这样和我见外我也要生气。”
裴昭只能胡乱说：“是饭菜不合我胃口。”
“那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裴昭开口，但察觉到萧云祈握着她肩膀的手稍微用力，可见有些不悦，她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萧云祈又问：“想吃什么，我让他带来。”
裴昭本不是挑食的人。
也着实不是饭菜不好才不愿吃，偏偏又话赶话到了这里。
她咬了咬唇，随口就说：“外面带的我都不吃，你做给我吃。”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萧云祈哪儿会做饭？
因为自己的缘故提这种有点强人所难的要求，可就不太好了。
“那我做给你吃。”萧云祈却是笑起来：“我从未做过吃的，手艺未必好，我做成什么样你可都得给面子，多吃一些才行。”
裴昭：“……”
下午，外面那人送午饭的时候，萧云祈便要他送些米面蔬菜和油盐酱醋上来。
当时裴昭在院内的石桌便坐着，明显感觉到那个人听到这些要求的时候愣了一下，还重复追问一遍，确认自己没听错。
“就要这些。”萧云祈温和道：“劳烦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如找个人上来为公子做饭——”
萧云祈和裴昭两个人，实在不像是会自己做饭的人。
萧云祈说：“不必，我自己就能行，你去办吧。”
“那、那好吧。”那人应罢便离开了。
萧云祈走进来，“中午吃烧排骨，下午我给你做。”
“好吧。”
裴昭手指摩挲着石桌的桌面，心底懊恼之间，隐隐含着几分期待。
阿祈的手艺。
似乎的确是值得尝试的。
不管做出来的东西好与坏。
……
那个送一日三餐的人是非常懂事的。
考虑到萧云祈他们下午要自己解决晚餐，估计也琢磨着两人可能都是新手肯定要用很多时间准备这第一顿晚餐。
因此他送完午饭下山后，立即便采买东西送了上来。
那时裴昭刚要躺下小憩，察觉萧云祈要往外走，便牵住他的衣袖，“我也瞧瞧。”
“来。”萧云祈伸手一捞，将裴昭抱起来送到院子里的桌边坐下，才去招呼那人。
“小人准备了这些，公子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的？”那人又说：“对了，还有食谱，或许公子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