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公输仪拿过去，正想把那东西靠机关口近一些，萧云祈忽然说：“小心。”
公输仪有些紧张地点点头：“我知道的，殿下别担心。”
萧云祈守在一旁，等公输仪比了一阵子直起身的一瞬间，立即将那方玉接过来收好。
兰宝儿哈哈大笑：“晋王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一样东西呢，这个玉肯定非常值钱！”
萧云祈听而未闻，没什么反应。
“就是这个。”
公输仪点点头说，“把它嵌进去就可以打开机关了，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机关。”
“不是什么好机关。”
萧云祈说着，朝着不远处瞧了一眼，忽然一剑扫过。
原本那里铺着一大片的绿色藤蔓。
因为这一剑之威，藤蔓从高处掉落，露出一面数丈高的光滑山壁。
山壁上青苔遍布，还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菇和小花。
萧云祈神色微妙地盯着那山壁。
江猛想了想，迟疑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带着玉……那个东西到这里来？这里还有机关？”
“自然不是无缘无故。”萧云祈说：“你到山壁那里，耳朵贴过去听一下。”
江猛点头走过去。
还没动作兰宝儿就皱眉说：“好像有水声。”
江猛愣了一下，立即附耳过去，片刻后脸色复杂地说：“真的有水声……我当初还以为……”
青思重伤神智昏沉，所以出现了幻觉。
公输仪若有所思地说：“可能这个机关是用来控制这山壁里面的水的，可是怎么控制呢？他们拼了命想开这个机关呢。”
众人都沉默下去。
虽然猜不到其中因果，但南齐人拼了命开机关必定是为了对付北梁军。
如此一想，无论是怎么控制，都叫人后背发寒。
水火无情。
如果不是今日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刻前来阻拦，这南齐都城下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惨事。
“殿下。”
江猛退离山壁，问道：“现在怎么办？”
“这里如此要紧，必须立即守住，以防南齐人再出什么诡计。”萧云祈沉吟片刻，又说：“而且这个地方可绕后围攻南齐皇都防守比较薄弱的西门——”
“回应请帅令吧，点精兵从侧翼夹击。”
……
南齐皇都之下，谢无庸率人破阵。
那平平无奇的四方阵法数度变幻，叫南齐将领应接不暇，不多时便有数名将领困于阵中，被生擒。
谢无庸面对这番情况，却依然冷静，面色不变。
和裴昭交手多次，他了解裴昭的性格也了解裴昭的打法。
裴昭能稳中求进，也能突出奇兵。
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利于北梁军的时候，裴昭忽然摆阵，绝不是真的为了请他试阵，故弄什么玄虚。
这是裴昭要攻城的信号。
谢无庸深知两方实力悬殊，裴昭如果真的强攻，南齐这皇都根本支撑不住。
但现在多了“龙脉”那一条胜算，谢无庸也愿意赌上一赌。
因此，当北梁的樊海松大骂南齐废物，北梁士兵战鼓如雷，士气高涨的时候，谢无庸亲自带人入了天才地绝四方阵。
想试试裴昭的阵法，更想拖延时间。
裴昭骑着黑色的骏马立在三军之前，战鼓之侧。
耳中战鼓的声音轰隆如雷鸣一般。
她面色平静，拿着瞭望镜观察谢无庸入阵之后的情况。
谢无庸的确智勇双全，一入阵便将阵法撕扯出了一个口子，但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应对小兵小将时还算能撑得住，但和沈飞鹰动手的时候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想来当初观潮崖落水，以及天阙山和裴昭动手，谢无庸也伤得不轻。
最近这段时间战事绵延，谢无庸凡事亲自过问，伤势恐怕都没怎么养好。
“他是南齐最后的支撑了。”立在一旁的江淮捋着胡须说道：“这样轻易选择入阵，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嗯。”
裴昭也点点头，“或许他还有什么后招，在拖延时间。”
只是无论他有什么后招，裴昭都已没有心情和他拖延。
此时后方有一士兵策马飞奔而来，递给裴昭一封信，“请元帅过目。”
裴昭接过看了一眼，长眉挑起。
“怎么了？”江淮问道：“营中出事了？”
“不是……”裴昭把信交给江淮，“江猛请命，带人从华阳山山腹攻西门。”
江淮看完也挑了挑眉，“他最近不是在忙，怎么忽然请命攻城？”
裴昭垂眸，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因为那封信虽是江猛的口气，却是萧云祈的笔迹。
江猛不可能莫名清明攻城，一定是萧云祈发现了什么机会，所以才让他请命的。
“那你的意思是——”江淮问，“准还是不准？”
“攻。”
裴昭划破手指，以血迹在信上快速写下一个字，“准了！”
那传令士兵接过信，又飞奔回营去了。
裴昭的视线又回到了四方阵中，忽然“咦”了一声，轻笑道：“不愧是谢无庸！”
他虽然应对的吃力，但显然已经洞悉阵法的关键所在，不与沈飞鹰缠斗，反倒飞速策马，带着骑兵朝唐战方向去了。
唐战所守的方位的确是整个方阵之中最薄弱的地方。
但是天才地绝，本就是围攻之阵，一入此阵再难脱身。
就算他是谢无庸也一样。
她朝着战鼓一侧的士兵打了个手势，“变阵！”
鼓声变了频率，阵法转换。
沈飞鹰策马冲上去，挡在谢无庸面前，朗声大笑：“摄政王跑什么？来与沈某再战三百回合！”
谢无庸被沈飞鹰逼退，虽是面色平静，唇角喊勾着冷笑，但心中却已然慌了起来。
算着时间，现在常明怎么也应该开了闸。
北梁军大营处在低处，静湖的水冲刷而下，必定将整个军营淹没。
到时死伤惨重，南齐便得喘息之机。
为何此时还毫无动静！
难道是出了岔子？
可是龙脉之事是南齐皇家密辛，这世上就只平宁瑾公主和自己，以及常明知道。
又会出什么样的岔子？
谢无庸本就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分神思忖别的事情，竟一时不差被沈飞鹰刺中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