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到一楼会客的饭厅入了席。
桌上饭菜七成是裴昭喜欢的菜色，还有三成是糕点小食，倒是照顾了其余人的口味。
宋书榕和兰宝儿并不太饿，随意吃了两口后，兰宝儿便被裴涵月追问拜师的事情。
当初随口一提，这么多年过去了，涵月一直记挂在心里。
兰宝儿便和她说天阙山上的风景，师兄弟们一起练剑的时候整齐划一的场景，惹的涵月越发心生向往。
不过如今到底是年岁大了一些，看金氏皱了皱眉，涵月便收敛了聒噪，小声和兰宝儿咬耳朵。
裴君侯坐在裴昭身侧，好几次想说什么，但见裴昭的确是有点饿，认真吃东西，再加上人多，便与另外一边的宋书榕闲聊南征路上的事情。
一顿饭吃完，时辰已经很晚。
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裴君侯停在如意楼门前瞧裴昭上了二楼，目光静静停留片刻，也转身离开了。
二楼边，唐英询问要不要服侍。
裴昭摆手叫她退下，进了屋的裴昭刚反手关门，身后便有熟悉的气息浮动。
裴昭转身时，那人欺身而上，捏住她的手腕扣在她两边身侧，低声问：“怎么不等我？”
酒气扑面而来。
裴昭眉微皱：“你去见皇上，又喝酒了？”
“没……”萧云祈轻声说着，头一软，耷拉在了裴昭肩头，热气喷薄在裴昭耳畔，“在皇上那儿只说了几句话，后来见了八哥。”
两人多年交情，如今再相聚，自然要多说几句。
不过萧云祈惦记着裴昭，不愿和萧云泽闲话，自然只能多喝几杯告罪离开。
哪知到这定国公府上，倒是瞧见裴昭和一群人热闹不已。
还有个小子眼神不安分。
萧云祈松开对裴昭手腕的钳制，双手下滑将怀中人抱紧，“昭昭，如今太多人看到你的好了，真恼火啊。”
“你好像有点醉了。”
裴昭撑着他，只以为他是说进城时候那些说要“入赘”的放肆少年。
她一边拖着萧云祈往床边走，一边无奈笑道：“那些孩子约莫只是崇拜打胜仗的大将军而已，倒也值得你来恼火，心眼真小。”
萧云祈哼笑道：“若有一群少女来崇拜我，笑着喊着要嫁给我，你会不会恼火？”
“……”
裴昭顿了顿，琢磨着那个场面，眉心紧皱。
自己的人被别人眼红惦记，那还真不是个什么好场面。
“会吗？”萧云祈追问，“都没见你这么吃过醋。”
裴昭回过神来，把萧云祈放回松软的床榻上，“你喝多了，我叫人煮醒酒汤送来。”
她刚要起身，手腕被萧云祈扣住：“没醉，也不用醒酒汤。”
“我就是来看看你。”萧云祈翻身坐起，轻轻一拉，裴昭跌到了床上去。
萧云祈手腕又是一动，折的整齐的锦被飘起来落在裴昭身上。
“睡吧。”萧云祈捏了捏裴昭脸颊，“我得回王府去，有点琐事要过问。”
裴昭有些意外：“什么琐事，要大半夜过问？”
“怎么你想留我？”萧云祈不答，反倒打趣起来，“舍不得放我走？”
“……”
裴昭抿了抿唇，“那你去忙吧。”
“嗯。”
萧云祈轻应，俯身在裴昭额心吻了吻，又似不舍得离去，棱角分明的唇瓣顺着裴昭的额心，鼻尖，一路落到她唇上。
酒气在唇齿之间传递。
萧云祈温存良久才依依不舍地退开。
“真走了。”
这一回，他起身的姿态利落，走的头也不回。
裴昭盘膝坐起身，瞧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暗想他是忙什么琐事。
难道今日留在宫中，还有后面再见八皇子，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么？
但看萧云祈的样子……而且他答应过自己，有事再不瞒着，想必也并非什么棘手的事情。
……
萧云祈离开如意楼，大摇大摆地走在定国公府上。
夜间巡逻的守卫们一开始瞧见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如常，继续往前走。
这么多年了，萧云祈在裴家神出鬼没也不是一两次了。
不远处的凉亭内，一身青衫的少年独坐其中，瞧着湖面上快要结冰的水，安安静静地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瞬，愣了一下，然后又和那些守卫一样表情很快恢复正常，“晋王殿下何时来的？”
“刚刚。”
萧云祈喝酒不上脸，虽说身上带点酒气，但面色却如同平常，且举手投足，说话语气里带了几分慵懒随性，气度潇洒。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休息？”萧云祈问。
裴君侯打量着他来的方向，没有回应，反倒皱眉说：“晋王殿下去姑姑那儿了？你没有让人通传，私自过去的，你和姑姑毕竟没有成亲。”
“你这样让别人怎么想姑姑？”
“此事我有错。”
萧云祈淡笑，眼底却没半分悔意，“所以我这就赶紧离开，回去准备成婚之事，以后也可以光明正大，随时见你姑姑了。”
“……”
裴君侯脸色沉了沉，“姑姑爱重你，你说起她不该用这般轻佻的语气。”
萧云祈顿了顿，收敛了几分随意，语气认真道：“我待她从未轻佻。”
裴君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就好。”
“你以后——要是让姑姑不高兴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云祈唇角含笑，瞧着裴君侯细细打量，琢磨着他对裴昭的心思。
裴君侯的眼神坚定且毫不躲闪，说起裴昭时，眸中闪过一抹光，极亮。
萧云祈看了半晌后暗叹了口气：昭昭啊昭昭，你这是不知觉间又惹了一个。
只不过裴君侯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要是真的能分辨清楚，恐怕不会这样义正言辞在萧云祈面前说这个了。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萧云祈淡淡说道：“永远不会。”
“最好是那样。”裴君侯后退半步，姿态恭敬地朝着萧云祈行了礼：“时辰不早了，晋王殿下早点回去歇息，君侯少陪了。”
他离开后，萧云祈淡笑一声，也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