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买了一些小玩意儿。
这些年来，极少有这样安静惬意的时候，以至于回到定国公府门前，裴昭都有点儿恍惚，也捏着萧云祈的手指把玩，恋恋不舍。
“以后这样的日子很多。”
萧云祈手指抚过裴昭额角，“今日逛了大半晚上，必定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嗯。”裴昭点点头，抱了抱萧云祈，才拎着裙摆下了马车。
这样轻松惬意地过了些日子之后，她心中竟生出些向往来。
若是一直这样，或者去外面游山玩水，也很值得期待了。
……
第二日一早，裴昭起身之后练了练剑，便等着涵月前来。
昨日涵月说过，今天又该护手了。
裴昭现在眼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日比一日细嫩，倒是逐渐习惯了，并不觉得这个过程枯燥费时间。
然而今日没等到涵月，却先等到了传旨太监。
来的是养心殿萧云阳身边的大太监，看仪仗排场极大。
裴昭吩咐人摆香案准备接旨，一边思忖这旨意恐怕不是随意什么小事了。
金氏带着涵月以及家中主要管事站在裴昭身后，香案也妥当之后，那大太监打开明黄色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昭平南功在千秋，特封清霞侯——”
裴昭一怔，太监后面又念了些什么官话她都没听清楚。
“裴帅快接旨吧。”
太监将圣旨送到裴昭面前。
裴昭双手将那份圣旨接过，“谢主隆恩。”
她站起身来时，瞧着手中圣旨眉心微微蹙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太过招摇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因此裴昭班师之后，萧云阳对她没有恩赏，她倒是无所谓的。
不想如今直接封了侯。
女子封侯莫说是北梁，就是以前的大齐都从来不曾有过。
一门双爵位，这是无上的荣耀和光芒，却也必定立时将裴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不过想到自己马上要成婚，裴昭又稍稍松了口气。
成了婚，清霞侯的爵位就成了摆设。
她会有新的身份——晋王妃。
如此说来，这清霞侯的风头，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
裴昭封侯的事情很快传遍京都，各府都备了厚礼送来。
除去爵位，萧云阳也对裴昭十分大方，赏赐了良田以及一座专门的侯府，并着真金白银，珠玉无数。
裴昭劳烦金氏帮忙把所有赏赐登记造册，以备后用。
又给各府回了礼。
薛侯也派人送了厚礼来贺。
裴昭回京之后便想去看看薛侯情况，只是不巧薛侯出外求医未归。
如今看到这份礼单，便问起薛家情况。
唐战说：“薛侯昨日回府了。”
“那我们去瞧瞧。”
裴昭当即带着唐战和唐恒，准备了珍奇罕见的药材和补品，往薛家去了一趟。
相比于裴家的门庭若市，如今的宁远候府看起来门庭冷落，守卫也瞧着不甚有精神的样子。
裴昭在门前下马，通传后入了薛府。
当见到薛侯的那一眼，她心头忍不住咯噔一下，许多酸楚涌上喉头。
大半年不见，薛侯原本灰白的头发，如今竟全白了，人也瘦了许多，穿着暗红色的家居长衫，背脊略微佝偻，再不见当初雄姿英发的威猛模样。
“阿昭来了。”
薛冠林笑着招呼她：“坐吧。”
“……”
裴昭回了神，坐在一边圈椅上，迟疑地说道：“薛伯伯身子如何？这次出门求医……那医者如何说的？”
“老夫不是出门求医。”薛侯神色有些复杂，“是往天阙山去了一趟。”
裴昭一顿，知晓他是去看薛芙，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没醒，不过也没死。”
薛侯捋着胡须，叹息道：“你那大师兄说他有办法，只是需要花很多时间……现在我也只能祈求他施展妙手，真能让芙儿活过来了。”
“……嗯。”
裴昭点头，“大师兄医术高超，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薛侯也点了点头，瞧着裴昭带来的那一堆礼品，他笑道：“我才刚让人给你送去厚礼，你这倒是立即还回来了。”
“并不是。”裴昭连忙说道：“我带的都是养身的，薛伯伯用的着，并不是——”
“你不必解释，你是个实心的孩子，我明白。”
薛侯一抬手，制止裴昭继续说下去，“只是与你开开玩笑而已……对了，先前你在龙泉关说起过安定公主。”
“这几年她在你府上，你也一直将她照顾的很好，辛苦你了。”
“是二嫂帮忙照看。”裴昭说着，忍不住看向薛侯身侧的薛平遥。
两人视线一对，薛平遥朝着裴昭摇了摇头。
裴昭收回视线，说起安定公主养的花草，又劝薛侯好好照看身体，宽慰了许多，才起身告辞。
薛平遥替薛侯送裴昭。
到大门口，裴昭上马的时候，薛平遥低声说道：“侯爷不知，末将也不打算多言，还请裴姑娘也莫要多言。”
“侯爷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再受不得刺激了。”
“我明白。”裴昭点头，“劳烦平遥将军好好照看侯爷，多选一些贴心的人在侯爷身边放着，若有任何难为之事，可传话到裴家来。”
“好。”
裴昭离开后，薛平遥回到了厅内。
薛侯正站在窗边，摆弄着一株绿色的小常青树，时不时轻轻咳嗽两声。
薛平遥忍不住劝道：“这一趟天阙山之行颠簸了许久，侯爷身子又没大好，必定疲累，侯爷去休息一会儿吧。”
“不必。”薛冠林淡淡说：“躺着也睡不着的……你帮我备一些东西，送去给安定公主吧，顺道约一约，看看公主何时空闲，能否见一面。”
薛平遥先是应了一声，后又迟疑道：“侯爷怎么忽然想见安定公主了？”
薛侯常年征战在外，对安定公主几乎毫无印象，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如今这样吩咐，怎么能不叫薛平遥诧异。
薛侯笑了笑：“怎么着也是血脉相连，自然是想见的。”
“……”
薛平遥眸中复杂一闪而过，很快应：“那末将这就去办。”
薛平遥退下后，薛侯安静地看着窗边那棵绿色植物，良久之后长长叹了口气。
“侯爷，大将军来了。”薛平遥忽然去而复返，“前来看望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