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离开无双城，龙昭禾渊看起来很是颓废，龙昭尘也有了内伤。
裴昭便猜测，龙昭禾渊说会前来梁都大概率是客气话而已，也并没有太期待过，谁知如今他竟然是冒雪前来。
裴昭很快到了一楼花厅门前时，见龙昭尘和龙昭禾渊都坐在厅内。
两人朝她看过来。
“先生、舅舅！”
裴昭跨步进了厅：“这一路来辛苦了……如今大雪天气不好，怎么也没事先派人传话过来，府上派人去迎一迎你们？”
“没什么必要。”龙昭尘淡淡笑：“又不是不认识路。”
龙昭禾渊神色还是那般平静淡漠，只是如今没有戴霜月面具，“给你带了些东西，因为大雪堵在路上了，可能要迟一些才会到。”
“多谢舅舅。”裴昭温声说：“舅舅无双城内的事务交代妥当了吗？”
“当然。”
龙昭禾渊说：“城中的事情有黑白管事负责处置，一向妥当，你婚期定了？”
“是的，就在年后，二月初十。”裴昭笑说：“既然无双城那里妥当了，舅舅和先生便在梁都多留几个月，让我好好招待一下，也顺便等着参加我的婚礼。”
“好。”
龙昭禾渊点头：“不过在这之前，先要办件事。”
“何事？”
“合葬之事。”
裴昭怔住：“合葬？”
裴煜也愣了一下，“谁与谁合葬？”
“你们父母合葬之事。”
龙昭禾渊闭了闭眼睛，神色缥缈地说道：“那墓穴之中的尸身，并非是你们母亲，当年……我将她换走了。”
裴昭和裴煜对视一眼，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裴煜冷静了些许，问：“为何要唤走母亲？”
“因为我异想天开，想将人救活，可惜——”龙昭禾渊苦笑：“人死不能复生。”
厅中静默到了极致。
好半晌后，龙昭尘长叹一声，“他这二十多年来遍寻方法，以为找到玉脉就可以救活阿雪，可惜玉脉也无法逆天。”
“我们这趟前来，带了阿雪的尸身，让她入土为安吧。”
……
合葬动土之事，并非上下嘴唇一碰就能立即办。
裴昭和裴煜在震惊过后，仔细商议了这件事情，请钦天监算了适宜动土的黄道吉日，又开宗祠祭祖，将龙昭听雪那保存完好的尸身和裴元鸿合葬在一处。
裴昭未见过母亲。
如今隔着水晶琉璃棺椁，看着躺在其中的女子栩栩如生的样貌，仿佛活着一般。
原来母亲当年竟然是这般绝世姿容。
江淮夫妇和薛冠林也在现场，瞧着那女子美丽容貌，只觉恍若隔世。
眨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一切的一切物是人非。
众人心中各有颇多感触，静静地棺椁落入墓穴地宫之中，让黄土掩住了一切。
龙昭禾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双手负后，面上只余下麻木和冰凉。
回到定国公府上好几日，龙昭禾渊都闭门不出。
龙昭尘倒是偶尔出来走动一下。
裴昭问起他的伤势，龙昭尘笑笑：“老夫内功深厚，一点点小伤而已，好的很呢……对了，你成婚的事情，派人去通知天阙山那边了么？”
“嗯。”
裴昭点点头，“定下婚期之后就派人过去了，到时候师兄师姐他们应该都会过来，没准儿师父也过来……先生，你不会是还惦记着和师父打一架吧？”
“不了。”
龙昭尘摇头，“颇没意思，我只是有件事情一直想不通，想要你师父给我解惑。”
“哦？什么事情？”
“一件不甚重要的往事。”龙昭尘淡淡说：“到时候看吧，他如果到了，我定要问他。”
如果不到，那就再上天阙山。
问一问那月天一，当年他到底有没有见过阿雪！
裴昭垂眸想了想，点点头说：“那就到时候看看吧。”
和龙昭尘分开后，裴昭到如意楼去时，萧云祈已经在炉边煮茶。
他穿一身鸦青色绣竹叶直缀长衫，腰带束的松垮，动作随意，透着几分慵懒。
“回来了？”
萧云祈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并未回头便知道是裴昭，“青思的胎如何？”
青思因为身体底子不太好，近日胎相有点不稳，裴昭知道了，自然担忧，专门去看了一眼。
“还好。”
裴昭走到萧云祈身侧，“大夫说要静养，我叮嘱她直接卧床，不要胡乱操心旁的事情，也让江猛好好照看，还让管事多派了几个人过去。”
“没事就好。”萧云祈把她的手捏到自己掌心，将身体的温度传递给她，另外一只手拎起茶壶沏茶。
又将茶水送到裴昭面前桌上。
裴昭捏着他的手指玩了一会儿，说道：“我路上遇到了龙昭先生，他说有事要找我师父询问。”
“嗯？”
萧云祈看过来，“问什么？”
“他没说，不过我猜大概和我母亲的事情有关。”裴昭把当初在天阙山上，龙昭尘告诉她的那些陈年往事又告诉了萧云祈，“他当时重伤昏迷，我师父走火入魔。”
“之后他下山去寻我母亲，结果被告知我母亲上山去找他了，然后从此消失不见。”
“若我母亲上去的时候，我师父没走，那极有可能碰上。”
“或许我母亲失忆之事和师父有些什么关联……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可能莫名失忆？”
“而且我师父从不收高门显贵的子弟为徒，我宋师兄当初是花了大笔银子，给天阙山开了山道，修了比武场，我师父没办法才收入门内的。”
“可当时他收下我，倒似是在那里等着我一般。”
小时候懵懂无知，师父说是机缘就觉得是上天给的缘分。
如今想来，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裴昭顿了顿，又说道：“还有，我们看过南齐平宁瑾公主的手札，上面记录的那些关于皇叔的事情……也透着蹊跷。”
“谢无庸的功法，师父忽然出现在军营之外……而且印象之中，师父游历四方，似乎有大多时间都在南齐境内，治瘟疫，授农桑。”
“太多蹊跷之事了。”
“嗯。”萧云祈点点头：“的确蹊跷，若是我们大婚他来，你或许可以问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