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今朝被推得一个趔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锦慕嗤笑道:“都说战神翊王最是痴情,此生只钟爱锦梦娴一人。没想到,竟也同寻常男子一般,嘴上说是只爱一人,身体却可以给很多人。如此廉价。”
“不,锦慕,不是这样。本王……不是,我,我没有与她……”遇今朝恍惚地摇摇头,嗓音喑哑。
锦慕却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转身就往新房去。
“锦慕!”遇今朝赶紧跟上。
新房里,红绸喜字遍布,蜡烛龙凤成双。
锦慕怔忪一瞬,听身后遇今朝哑声道:“你先去换身衣裳吧,我叫人送桶热水来。”
“不用,我很快就走。”锦慕默默用内力烘干了自己。
遇今朝一怔:“很快……就走?”
锦慕没回,径直去到书案前,铺开宣纸,落下寥寥几笔。
抬眼看遇今朝跟了过来,她顺手一递:“我知王爷一心爱慕锦梦娴,这便成全王爷。其实今日婚事理应不算,但既已拜过堂,便还是按规矩来。”
“和离书?”遇今朝手一抖,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见锦慕神色冷硬,再不见半点情意,他眸中一缕沉痛,紧攥着和离书的手指泛白。
“不论王爷信与不信,今日这花桥,并非我强行要上。我也从未拿身份欺压,强迫她让给我。”
锦慕看也不看他,清冷地诉说着事实:“是她自己口口声声说不愿嫁给你,又晓得我一贯……一贯喜欢你,才以成全为由,将亲事让给我。”
而她,明知遇今朝喜欢的是锦梦娴,还偏要飞蛾扑火地嫁过来。
结果落得声名狼藉,被厌恶至死的下场……
锦慕暗暗苦笑,继续冷淡地说道:“王爷心悦她,最好也要认清她到底是人是鬼。这是我给王爷最后的忠告,就此别过。”
说罢,她越过遇今朝,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就在要跨过门槛时,身后一阵疾风掠过。
她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一双胳膊死死勒住她纤细的腰肢,力道大到失控。
萦绕在鼻尖的冷香弥散着毁天灭地的痛苦气息。
男人暴躁地低吼:“和离,休想!”
“……”
锦慕又茫然了,一时沉默无言。
遇今朝下巴抵着她的肩颈,急促又潮热的喘息喷洒在她耳廓。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掩不住的占有欲:“锦慕……慕慕,我的,你是我的。不准走,我不准你走!”
锦慕心下微颤,又狐疑地拧起了眉。
遇今朝的行为实在太过反常。
她不得不暂且先撇开私人情绪,正视起来。
若按遇今朝前世的性子,她这样主动离开,他该拍手称快才对。
还有刚才,他破坏了他和锦梦娴的新婚之喜,他不仅没要砍了她,还不由分说便替她出头?
怎么会……
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勒得她都有些疼了。
锦慕无暇思考,捉住他的手腕想扒开他的桎梏。
忽地,她神色一变:“你中毒了?”
准确来说,是蛊毒。
噬心蛊。
此蛊一旦发作,中蛊者会性情大变,狂躁易怒。
最重要的是,他会分不清爱恨。
爱的会以为是恨,恨的却又以为是爱。
锦慕恍然。
原是受了蛊毒的影响,才会对她改变态度。
她却仍旧傻傻地为此心颤。
可笑又可悲。
不过她记得,前世的遇今朝并未中过蛊毒。
怎的重来一次就中了?
“中毒?”
遇今朝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一抹肃杀,却没有丝毫意外。
转念间,他又变得虚弱无力,喑哑的嗓音软绵绵的:“对,慕慕,我中毒了。所以你可怜可怜我,不要和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锦慕:“……”
向来冷情的战神王爷,这是在……
撒娇?
看来中毒不浅。
锦慕再次冷静下来:“王爷此番中了毒,受了影响,才会误以为离不开我。其实王爷心里仍旧厌极了我。王爷且先松开,待我去寻来解蛊的法子,定能助王爷恢复本性。”
言语间,她暗暗施加内力,强行要掰开他环在腰上的臂膀。
遇今朝却在这时,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脚并用地抱住了她的腿。
他蛮横又凶巴巴地吼:“不许!我不许!你一步都不准离开!不准!”
离开了,她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知道的。
越想越心慌,他忙不迭将锦慕的腿抱得更紧。
脑袋也紧贴在她大腿上,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淡雅的药香。
因着噬心蛊的存在,他越是表现得非她不可,就越是厌恨她。
锦慕该是心灰意冷的,此刻却莫名想笑。
这已然不是撒娇了。
分明是撒野。
噬心蛊毒委实霸道。
锦慕无力地闭了闭眼,正欲说什么,突听“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推开。
打小便伺候遇今朝的贴身小厮元宝几步窜进来,怒气冲冲地指责:“锦四小姐,你厚颜无耻抢了梦娴小姐的婚事也就罢了,竟还敢打伤褚……”
陡见里头的情形,他两眼一瞪,嘴巴一张,傻了。
他、他家王爷这是,这是在抱大腿?
抱他最厌恶的女人的大腿?
夭寿啦!
“天爷呀,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元宝冲上去就想扶起遇今朝,却让他一手挥开。
遇今朝脸色阴沉,眼神冷鸷,语气阴恻恻的,仿佛暴风雨欲来:“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随意进出主子的卧房了,嗯?”
尽管他还坐在地上抱大腿,周身肆虐的狂躁阴森气息,却仍叫人心惊胆寒。
元宝禁不住腿一软,扑通一跪,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不知王爷也在,请王爷恕罪。”
顿了顿,他眼睛忽而一亮:“对了王爷,梦娴小姐来了,正在后院凉亭里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