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哭诉,顿时掀起一阵狂热的议论。
“什么?是王爷为了钱抛弃了梦娴姑娘?”
“那梦娴姑娘也太可怜了吧,这么好的一个人。”
“果然人无完人,王爷再怎么英勇,也会为了钱当个负心汉。”
遇今朝冷眼无视,兀自揉捏着锦慕软软的小手。
说吧,随便怎么说。
左右不会让他少块肉。
但若要再敢议论慕慕一句……
“胡扯!根本就是胡扯!”主子不在乎,护主的元宝却气得要跳脚。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锦梦娴,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除了王爷以外,最让他崇拜的温柔神医。
他涨红着脸大声反驳:“明明是你……是你……”
他想说是锦梦娴不要脸,欺骗了他家王爷,却到底念及她救治过奶奶的一命之恩,不想让她太难堪。
锦慕眯了眯眼,眸中闪出一缕冷光。
她并不意外锦梦娴会跳出来倒打一耙,只是……
“呀,妹妹的下颌骨这么快就给接上了?不愧是神医呢。”锦慕两眼弯弯,笑意盈盈。
在遇今朝死皮赖脸,不戴就不准出门的强烈要求下,她脸上也遮着一面雪纱。
饶是如此,那双似有清辉流转的漂亮杏眸,以及缀在眼尾的泪痣,都让她像个妖精一样迷人。
和狼狈地跌坐在地,即使戴着面纱,也遮不住伤疤的锦梦娴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众人一时有些看呆。
原来不上浓妆的锦慕,只凭着那双眼睛就能艳惊四座?
锦梦娴不得不仰视着她,怨恨如毒草藤蔓,在心里疯狂滋长。
贱人还有脸问?
要不是她,她何须忍着万般疼痛在这里丢人现眼!
为了能说话,她硬是叫太医强行给她接上下颌骨,当场疼晕过去。
可就是这样,也不算完全接上。
只要一开口,就有钻心的疼涌上来撕扯她的神经,让她痛苦不堪。
而这些,都是拜这贱人所赐!
双手死死攥紧了衣裙,锦梦娴悲愤质问:“四姐姐,从你被大伯一家找回,妹妹便一直尽心尽力地帮你适应这个家,自认与你真心相待。你却为何要背叛我,为何要抢走我爱的人,还要这样羞辱我?!”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又不由分说地以轻视、鄙夷的目光看待锦慕。
是圣上都承认的翊王妃又如何?
说到底,还不是胜在嫡女身份,胜在有靠山。
却始终是个恬不知耻的花痴女,万万比不得乐善好施的神医半分。
好些人想开口谴责两句,却蓦然有种被毒蛇盯住,与阎罗王擦身而过的恐惧感,冷不丁地打了个颤。
一行人摸了摸泛起凉意的后脖颈,茫然四顾。
没想到锦梦娴会来这一出,永安侯父女眉头紧皱。
锦亦姗冷着脸想上去将她拖走,却见小妹身后的马车上,忽又钻出两个粉雕玉琢的肉团子。
两小只站在车辕上,团团一手插着小胖腰,一手指着锦梦娴,奶凶奶凶的:“喂!你个丑八怪谁啊?凭什么说我娘亲抢了你的人!”
“我爹爹和娘亲早早便情投意合,哪里来的抛弃你一说?”嘟嘟稚嫩的眼睛露出浓浓的嘲讽。
未免有麻烦,两个崽崽在车上便被锦慕喂了易容丹。
样子没变,只掩去了团团眉心的金色凤羽印记,并将嘟嘟的金眸变成了黑眸。
看着和普通小孩无异。
在场的人齐齐傻愣住了。
“这,这是翊王殿下和锦慕的孩子?”
“他们竟连孩子都有了?”
“还一来就来俩!”
锦梦娴更是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锦慕前世在替嫁后才将崽崽的存在告诉她,是以这时,她并不知崽崽的身份。
此时此刻,她和所有人一样,震惊难当。
所,所以……这才是锦慕追着遇今朝来上京的最根本原因?
他们早就有了孩子,那她算什么?
不少人回过味来,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难道真如前两日传的那般,其实是这锦梦娴故意在两人之间横插一脚,还又在背地里勾搭三皇子?”
“那她怎么还有脸来装模作样的哭这一顿惨?”
“真就是个笑话!”
眼看那些指指点点,那些轻贱的眼神又全部落到自己头上,锦梦娴头冒冷汗,脸色惨白,难堪到一口咬破了舌尖。
不是这样的。
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分明记得,就在半个月前,遇今朝还托人送来一套月纱流仙裙。
月纱可是极难得的织物,每年不过就产两匹,还得全部上供给皇室后宫,且只有皇后才能享有,便是贵妃都得圣上厚爱才有可能分得一匹。
她甚至还记得当她第一次穿出去,整个上京的姑娘都向她投来无比艳羡的目光。
眼下这身裙子就穿在她身上,她不信遇今朝真就忘得一干二净!
想着,锦梦娴猛地爬起来,朝遇今朝张开双臂:“王爷可还记得娴儿身上这件月纱流仙裙?是王爷您特意去跟皇后娘娘讨来……”
随着她的起身,有阵风吹来。
带着她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普通人难以闻见的地狱红莲香钻进遇今朝的鼻腔。
又听她口中提起的,自己从前做过的蠢事,遇今朝眸光一凛,瞬间涌起滔天的狠辣杀意。
他阴冷地扫向锦梦娴,抬手一挥,一枚薄刃自他袖口飞出。
本该是冲着锦梦娴那张臭嘴去,却因着心慌,偏至她的睡穴。
声音戛然而止。
锦梦娴呆呆地低头看了眼刺进皮肉的薄刃,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遇今朝却顾不上是不是打偏了,只急急忙忙拉住锦慕的手,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慕慕不是我,不,是我,但我不是要送给她,我是……”
不等他说完,锦慕就面无表情地打断道:“王爷不用解释,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