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回事?”
锦慕一把抓起遇今朝的左手手腕,回头扫向陆春的眼神格外冷冽又凌厉。
陆春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了:“回王妃的话,是……是王爷拆家时不小心伤到,属下冒着生命危险,也只能草草给他包上。”
“对对对,王妃,属下可以作证。”陆冬急急帮着解释。
锦慕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
见陆春衣衫破败,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淤青。而陆冬除了衣裳有些乱以外,再没旁的,这才将信将疑地收回了目光。
再看遇今朝那只手,草草缠上的布条已经松散,将掉未掉。
白纱布上一团清晰刺眼的红色血迹。
手背上不大,但有些深的伤口,周围已然结了痂,并不像才刚弄的。
只不过因着徒手拆家,让伤口裂开,又渗出了不少血。
锦慕眉头紧皱,到底没心思继续盘问,只从血玉里摸出了药膏,一点点给他涂上。
涂完药,再重新包上新的纱布,翻过手心要系结时,目光又是一凝。
只见遇今朝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上,尽是些大大小小的针眼。
锦慕忽然就想起了昨晚他拍下焱纱后,该是随口一说的话。
——等我做成衣裳再送给你。
锦慕怔怔地看了良久,才将他的手轻轻收进被子里。
静默一瞬,又拿过他的右手,摊开掌心细细瞧着。
遇今朝惯常用右手,拿针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遭殃最多的是左手,右手虽也有针眼,但相较而言,好了不少。
锦慕坐在床边,又安静地看了半晌。
鸦羽似的浓睫低垂着,牢牢掩住了她眼底的情绪,无人能看分明。
不知过了多久,锦慕才平静地站起来,转身吩咐道:“行了,别搁这儿站着了,都出去收拾收拾。先把墙给补上,堂堂翊王府叫百姓围在外头看笑话像什么样子。”
“属下领命。”陆春等人麻溜地走了。
陆夏落在最后,又被锦慕叫住。
锦慕二话没说,直接往她手里塞了厚厚一叠金票:“修缮王府的钱,不够再找我拿。”
不该再欠他的,什么都不该欠。
待所有人都离去,小青鸟和小奶猫才化成人形。
同锦慕一块坐在桌边,看她一边发呆,一边拿着茶杯久久叼在嘴边。
又瞅了眼床上的遇今朝,团团悄悄给嘟嘟使眼色:【爹爹好像有点可怜,当年为主人做了那么多事,遭受的折磨生不如死,现在又这样。】
【主人之前就不可怜了?】嘟嘟蹙眉反问,【我们可以对他改变态度,但没资格说原谅。】
团团顿时被噎住,捧着小肉脸唉声叹气:【对哦,突然就不知道谁更可怜一点了。】
【要我说,都怪锦梦娴那个丑八怪,还有背后帮她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人,我非得把他揪出来大卸八块不可!】嘟嘟气愤难当。
团团也捏紧了小肉拳:【对!今天光顾着看主人打架,都忘了教训那只草鸡!等下回,下下回……小姑奶奶我见她一次揍一次,还要烧光她身上的毛!】
嘟嘟冷哼一声:【靠你?早让她跑八百回了。我已经在她身上下了点东西,就等着看好戏吧。】
团团一呆,没来得及接话,忽听锦慕淡声问:“你们两个挤眉弄眼的在说什么?”
“没什么呀,只是在想爹爹到底为什么不睡觉。”团团无辜地眨了眨眼。
嘟嘟认真猜测:“肯定是在给主人准备惊喜。”
“哦,是吗?”锦慕像个没感情的应答机器,冷淡地回完一句,又眯了眯眼,“我也在想,你们究竟为什么突然一口一个爹爹的叫他?一开始不还很抗拒?”
尽管无论抗拒还是亲近,都叫她难以理解。
两个崽崽在这之前,该是从未见过遇今朝的不是吗?
团团心虚地不敢和锦慕对视,倒是嘟嘟很沉得住气,且义正言辞:“一开始我们不知道他是主人的夫君,后来他告诉我们了,我们叫他爹爹不就很应该了吗?”
锦慕:“……”
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遇今朝这一觉,直睡到暮色四合才醒。
这期间,怕他醒来后瞧不见人又犯病,锦慕便一直在房里等着。
“慕慕……慕慕!”
彼时,遇今朝是被噩梦惊醒的,喊叫着直挺挺就坐了起来。
锦慕刚要送到嘴边的茶杯一顿,放下,转而从一旁的食盒里取出一碗正合口的燕窝粥。
遇今朝头上还冒着冷汗,见她过来,一双墨眸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她。
“先吃点东西。”锦慕自动无视,随手将燕窝粥递过去。
“我……”遇今朝迟缓地眨了眨眼。声音哑得厉害,却理直气壮,“我手疼,动不了,你喂我。”
说着,他眼巴巴地瞅着锦慕,桃花眼因为一场噩梦,泛着潋滟的水光。
仿佛只要锦慕不答应,就哭给她看。
他也真做好了会被锦慕面无表情怼回来的准备。
却见她一言不发地收回手,而后在床边坐下来,再舀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遇今朝顿感诧异。
因太过惊讶,都忘了张嘴。
锦慕颦眉:“不吃?”
“吃,吃,我吃。”遇今朝如梦初醒,生怕她反悔似的,急忙一口咬住了勺子。
锦慕又舀起一勺喂过去,斟酌了一番措辞,才道:“王爷身上的蛊毒还没解,又有陆夏跟着,王爷暗中也安排了不少人……所以王爷不必担心我会跑,我也跑不掉。”
“不,你跑得掉。”遇今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语气带着点委屈,又十分骄傲,“因为慕慕很厉害。”
想到今日在陆夏跟前露的那一手,锦慕再次无言以对。
又听遇今朝问:“慕慕也还没吃过对不对?”
“嗯?”
话题转太快,锦慕一时没反应过来。
突地,手里的碗被夺走。
遇今朝喝下一口粥,随即揽过锦慕的脖颈,对着她的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