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连城也是悲催得很。
被胖揍一顿不能好好休养也就罢了，竟还得出来丢人现眼。
唉，师兄不好当。
疯丫头的师兄更不好当。
得亏他脸皮厚，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也能优哉游哉地慢慢走来。
一看见他，遇今朝的眸光便阴沉无比。
眼底隐隐有血丝漫上来，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巨大的危机感将他深深笼罩，连带着抱住锦慕的一双臂膀都收紧了。
恨不得将她勒进骨血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瞧见才好。
尽管没办法这般付诸行动，他也还是有意无意地侧着身，防止玉连城的窥视。
同时也将锦慕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入目所及便是遇今朝宽厚的胸膛，锦慕面无表情抬头，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他。
遇今朝无辜地眨了眨眼：“慕慕热不热？我在帮你遮挡烈阳。”
锦慕：“……”
大清早的，见鬼的遮挡烈阳！
那厢，玉连城一路走到东澜皇跟前，撩起衣摆背脊挺直地行跪拜礼：“草民玉连城，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但见他两只眼睛肿成一条细小的缝，眼皮上的淤青分外明显。
脸颊也像是发面馒头涨大了一圈，又红又肿。
嘴唇成了香肠，鼻头上一块亮眼的乌青。
真真猪头似的脸，叫人不忍直视。
众人暗暗吃惊。
“玉连城？那个黑市老板？”
“这是……得罪哪个仇家被揍成这样的？”
“怎么办，我想笑。”
“我也是……”
皇帝身后一众朝臣，想笑又不敢，只能低着头，死死憋着。
东澜皇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微动。
静默一瞬，才道：“玉老板免礼。”
“谢皇上。”
“玉老板这脸是？”心知黑市是个怎样的存在，梁皇后对他十分关切，“玉老板来此，可是有何冤屈？只管说便是，皇上与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多谢皇后关怀。”玉连城扯起肿脸笑了笑，“有冤屈的倒也不是草民。至于是谁，皇上、皇后独具慧眼，想来应该看得分明。”
梁皇后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妙。
众人亦是猜测纷纭。
“黑市老板从不轻易露面，怎会在这时候出现？”
“难道是特意来帮锦慕的？”
“不可能吧？黑市再怎么样也上不得明面，他这样堂而皇之，就不怕被贴上封条，让他关门大吉？”
再看那黑脸男子，眼神慌乱地低下头，像在躲避谁的目光。
玉连城继续扯着肿肉笑得一脸难看：“说来也全怪草民，做生意不看人，才酿出今日此等大祸。”
“为了弥补，草民已从上京药材铺买下了所有药材，送往户部。协助皇上及贫民窟百姓，度过此次难关。”
黑市的存在虽是朝廷心照不宣的事，但老板公然出现在皇帝面前，到底不应该。
奈何他此举无半点纰漏，物资又是以朝廷的名义捐赠，挑不出一点错处。
东澜皇点头，目光愈显温和，看他更顺眼了些。
但他这话中的意思就……不是很让人理解了。
什么叫全怪他？
锦亦姗结合自家小妹的话，率先明白过来，急急问：“玉老板，是不是的确有人在你那里买了易容丹，冒充成我家小妹？”
“怎么，这年头，黑市的人也敢参与朝廷的事了吗？”襄阳侯眯了眯眼，眼底隐隐带着警告之色。
玉连城耸耸肩，无所谓似的：“若能助贵人洗刷冤屈，就此关门又如何？大不了，换地方就是。”
换地方三个字一出来，襄阳侯就变了脸。
他这是反被威胁了。
毕竟黑市和拍卖场，虽一个明，一个暗，在上京的地位却几乎一般无二。
一没给朝廷添乱，二又能上缴大笔赋税充盈国库，试问哪个皇帝不喜欢？
众人包括梁皇后在内，却是以惊异的目光打量锦慕。
“贵人？莫非真是她？”
“这锦慕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请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市老板？”
襄阳侯攥紧拳头：“即便是有人买了易容丹又如何？也不能确切证明就一定是为了冒充。”
“柳侯爷言之有理。”玉连城颔首一笑，“可若是买易容丹的人就在这里，且故意躲在百姓之中煽风点火呢？”
“尤其近半年，在下只得一枚易容丹。如此贵重之物，交易时自然需得经过在下之手。也自然，那唯一一个买易容丹的，即便他化成灰，在下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话到此处，又摇头叹息：“按理说，黑市不该插手主顾的事，这是规矩。但谁让他冲撞的是在下的贵人？”
“也怪不知哪个蠢货图方便省事，派出来买易容丹和煽风点火的竟是同一个。就这脑子也敢玩陷害？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要是他能未卜先知，知道对方买来是为了坑害疯丫头，他也不会卖了。
玉连城话说的一点不客气，直叫众人面色各异，憋笑者十七八个。
锦慕也不禁弯着眼睛笑起来。
看来师兄损人功力见长啊。
没等笑完，被挡了视线的锦慕耳边又突然没了声音。
收了笑一抬头，见遇今朝两手紧紧捂着她的耳朵，气呼呼又凶巴巴的样子：“不许听他讲话！”
锦慕：“……”
永安侯忙问：“那买易容丹的人是谁？”
此言一出，黑脸男子当下便有些跪不住，膝盖挪动着，似乎想跑。
“给本王拿下他！”遇今朝凌厉的眸光一扫，沉声喝道。
这一喝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至人群中。
便见陆春眼疾手快，在黑脸男子起身要跑的一刹那便将他擒住，死死按压在地上。
“哟，本公子可还没什么都没说呢，这就心虚地撑不住了？”玉连城肿胀的眉头毛毛虫一般蠕动了一下，似要做个挑眉一笑的潇洒表情，却只显出了滑稽。
黑脸男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讲信用卑鄙无耻的小人！”
不是说好绝不会泄露主顾身份？
若非打不过，他真该一刀杀了他！
“唰！”
一把长剑拔出，直直抵在他咽喉处，锦亦姗神情冷冽：“说！谁派你来的！”
就在这时，略显兴奋的声音远远传来：“解药来了！皇上，皇后娘娘，民女制出了解药，可解瘟疫危机！”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又瞧见了一个……
样子跟个鬼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