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医馆的人渐渐的少了很多。
弥辞累了一天,浑身都腰酸背痛的。
刚准备关上门,一只手猛地扒住了门的一侧。
“很晚了,如果不是急病的话,明天再——”弥辞话没说完。
抬头,她对上了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
四目相对。
黄昏的一束光正好穿过云层和屋脊散落在弥辞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洛飞度看清了,看的清清楚楚。
当看清的那一瞬间,刚才洛飞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女扮男装也好,大火后消失也罢。
她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起码她没有真的离开。
“这位公子,你....看病么?”
她的眼神实在是陌生,洛飞度想起弥曜的话。
他盯着弥辞,一字一句的问:“你真的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
她歪着头,十分的困惑,身上的罗裙被风吹起,裙摆微微摆动,连同她头上的青丝一起。
洛飞度想过弥辞穿女孩子的衣裳应该是什么样子,也许很英气,毕竟她男装的时候毫不违和。
只是没想过,她女装的样子这么好看,灵气逼人,眼中一如三年前初见那样清澈。
三年的时间,她似乎一点都没变。
洛飞度忽的笑了笑,“只是看着秋大夫很眼熟。”
“你是不是也认识一位叫弥辞的小姐?今天我遇见一个夫人,那夫人说我长得很像她的女儿。”
“对...你很像她。”
“像大小姐是我的荣幸,不过我不是她,公子,你要看病吗?若你不是要看病,那我就要关店了。”
洛飞度立刻侧身挤进了医馆,他站在那,厚着脸皮说:“我要看病。”
秋秋呵呵一笑:“看男主这皮肤细腻红润有光泽的样子,还看病,看锤子哦,谁叫你当初要我们辞辞救容筝。”
弥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抬手抓住了洛飞度的手腕。
“作甚?”洛飞度下意识的抽手,被弥辞紧紧攥住,“我在给你把脉,别乱动。”
她的指间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肌肤相触,洛飞度觉得自己的手腕有些发烫。
时间似乎凝固在此刻。
可是很快,弥辞就松开了手,“公子,你没病呀,虽然脉象上看,你应该多劳累,但你是个习武之人,加上年纪不大,后面只要多注意休息就行了,不需要来医馆的。”
“我确实没病,但我爹有病。”
“你爹?那令尊在哪?”
“在皇宫中。”
眼前的女孩一脸,你别骗人的表情。
洛飞度又想起来在山林中,自己说自己叫洛飞度,她穿着男装,笑的肆意,觉得自己在骗人。
此情此景,竟然如此相似。
但现在的洛飞度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需要藏拙的洛飞度,他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
令牌上刻着繁杂的龙纹。
“跟本宫进宫,否则,本宫就抄了你这医馆。”
弥辞:“......”
秋秋:“......”
不知道是不是前两个世界是法治社会,导致男主就算脑子有病也都克制着自己,搞得秋秋都快忘记了,男主是个黑化的男主。
是个隐忍藏拙多年,说把老皇帝干掉就干掉的狠人。
看着弥辞呆住的表情,洛飞度想起之前她也总是这样呆呆的不在状态,还特别喜欢发呆。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迟早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
前提是,她必须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弥辞举起手:“我可以拒绝吗?”
洛飞度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你说呢?”
“哦,看来是不行了,可是今天那个夫人要我去给她看病,我不能言而无信。”
“她没病,只是心病,很快这心病就能治好了,而且本宫让你去看的是父皇的病,是当今圣上的命,哪个更重要,你不会不明白。”
弥辞说:“都一样重要,在我眼里,都要治。”
洛飞度心尖颤了一下,仍然固执道:“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东西,明早我会派人来借你,你也别想着离开,否则下次我会直接抓住你,把你关起来。”
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如果弥辞这次再跑掉,他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抓回来,然后关起来。
弥辞满脸的无奈:“太子殿下,民女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女,你这样对我是因为我长得很像那位大小姐吗?可我不是她,我只是——”
“闭嘴!你就是她!弥辞,你忘记你三年前的事情没关系,总会想起来的,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好的。”
她眼中的陌生让洛飞度胸口发闷。
可是三年前的大火,自己也是凶手,他不应该看不出云杉对容筝的特别。
不应该让弥辞去救容筝。
如果那天他在东宫,那弥辞也许就不会消失三年的时间。
天色已经晚了。
弥辞看了眼渐渐黑了的门外,“太子殿下,您还不走吗?”
“不走。”
“啊?”
“怕你又跑了,今晚我住你这里。”
弥辞后退了半步,满脸震惊:“可是可是......孤男寡女,你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我只是医女,要是被人发现了,我——”
洛飞度说:“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我只有一间房,一张床。”
“我可以不睡,坐在院子里等你。”
咩?
弥辞还没反应过来,洛飞度红了眼圈,语气忽然变得好可怜,“难道本宫身为太子,连站在你院子的资格都没有么?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就答应。”
“......好的,我答应......”
弥辞有点想笑,转头的瞬间,嘴角扬了起来,没有被洛飞度看见。
她将自己的医馆收拾了一下,还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裳。
全程洛飞度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忙碌的身影看着。
在东宫的时候,他也喜欢盯着女扮男装的弥辞看。
看她捧着枯燥的书也能看的津津有味,看她打扫自己房间的卫生,还开心的哼着小曲儿。
有时候平底走路还能差点摔倒。
洛飞度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
可是看见弥辞,他的心好像就软了下来。
三年已经是极限。
他不能忍受再失去她三年。
那场大火帮他看清了自己心中想要的是什么。
还好,她还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