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就算归一楼已经被烧掉了，但是他不能保证裴楼不会东山再起。
废墟中，归一楼仍然矗立在那，孤零零的，却仍然繁华，繁华的有些诡异。
旁的修士进不去，因为归一楼本身就是阵法。
他寻了个无人的时间进了里面，原本只是想找一找裴楼去哪里的线索。
没成想裴楼就在归一楼中，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一样，周围空无一人，空荡荡的楼像是鬼楼一般。
见着裴奚来了，裴楼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眼神有些空洞和迷惘。
从小时候被归一楼的人给掳到这里来，第一次见到裴楼，这么多年的时间，裴奚从没有见过裴楼这幅表情。
好像被抛弃，又好像......精神病。
“你来啦。”裴楼说。
那语气奇怪的要命，像是长辈一样，招呼着裴奚过去。
裴奚警觉未动，“你怎么不走，外面都已经烧成废墟了。”
“走有什么用呢，这火是我放任她烧的。”他眼睛动了动，有了点光彩，打量着裴奚，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祥和的眼神打量着他。
裴楼忽然笑了笑，“你都长这么大了，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才——”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好像才这么点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来杀我的，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
“那由不得你。”
裴楼又笑：“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年少轻狂，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裴离，你——”
裴奚皱眉：“我不叫裴离了，我叫裴奚。”
“不管你叫什么，这不重要，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能离开归一楼去青山派，是正确的。”
到底什么情况。
弥辞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现在这么神经兮兮的？
裴奚觉得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从没有见过裴楼这幅样子，他甚至后退了半步，“你不是裴楼。”
“我是裴楼，但我也不是，我一直以为我是裴楼，但这两天我才发现，我要杀死的是裴楼。”
“......？”什么玩意儿，真的癔症犯了？
裴楼的青丝十分的凌乱，他满不在乎道：“你就当我是癔症犯了吧，裴奚，其实我确实有把你当过我的亲生孩子看，但是我也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然后呢？”
“我现在不能死。”
裴奚觉得这人好像在说梦话，自说自话，自己和他废话那么多简直也是脑子有病。
他还想着赶紧结束自己的计划，赶紧去皇城买一份师父喜欢吃的东西，然后回青山派。
反正现在裴奚已经死了，他可以跟师父姓，从今以后就叫弥溪。
见着裴奚不说话，裴楼叹了一口气，“你不愿意？那也没办法，这是我最后一次需要你的血。”
话音刚落，刚才还满脸慈爱之色的裴楼瞬间就从自己的座位上飞身冲裴奚过去。
就在他快要靠近裴奚的时候，才发现少年的嘴角勾着一抹笑。
裴奚伸出手，将裴楼的手一把抓住。
五指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腔中。
他疼的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不躲？”裴楼有些奇怪的问。
裴奚嘴角渗出血，他笑着说：“因为这才是我的目的。”
随后，裴楼面色一变，他猛地抬眼看着裴奚：“你在自己的血里下了毒？？”
“是啊，才发现？可惜已经晚了。”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是谁？！”裴奚想要将手缩回去，染着剧毒的血液已经顺着裴楼的手臂血管，一点点的向他心口处涌入过去。
裴奚学着他说话道：“是谁教我的，这重要吗？”
“混账！我这是为了天下人这才用你的血，你这是在害我，也是在害天下人！”
虽然不明白弥辞到底做了什么，让裴楼现在说的话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从刚才裴楼陆陆续续说的话里面，他大概能猜出来，弥辞应该是让裴楼以为自己是拯救天下的英雄，做英雄的前提是杀了裴楼。
所以他陷入了矛盾中，一边想要变强杀了裴楼，一边又不想自己变强，被杀。
在这中反复纠结之中，裴楼会生出心魔。
瞧着裴楼一会皱眉，一会痛苦，一会又疯癫的样子，裴奚干脆双手抓住裴楼的手臂，口中念着法诀。
把这么多年来，所有在归一楼吃下去的毒药，全部都还给了裴楼。
那些毒药在修士的身体中温养，会成为裴楼的解药。
但若是全部的毒素一起，只会让裴楼段时间内修为暴涨，不出六个时辰，又会修为瞬间暴跌。
裴楼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了。
趁着这个机会，裴奚轻声说：“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吗，裴楼。”
“我不是裴楼，我要杀了裴楼,...”
“你不仅要杀了裴楼，你还要去落日谷，落日谷的谷主曾经和裴楼有密切的往来，你要去那里替天行道。”
毒素已经开始渐渐入侵裴楼的身体，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于是裴奚重复了一边这句话，强行用灵气传送进了裴楼的大脑中。
身体中的毒素已经顺着血液全部进入了裴楼的身体，裴奚也已经脸色苍白，修为从出窍掉到了心动，他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这一刻开始，属于归一楼的印记才全部消失，他才真正的获得了自由。
脑袋昏沉之间，裴奚只有一个想法。
赶紧见到弥辞。
-
青山派中。
弥辞正在院子里炼丹。
这两天的时间，门派众人从提心吊胆，到听说归一楼被大火烧了，一群人兴高采烈，然后又听说是裴奚干的，裴奚已经死了，整个青山派上下都被一股子悲伤的气息笼罩着。
‘砰——’地一声，门忽然被撞开。
庄天成一边大笑着一边走进来，脸上写满了得意两个字。
弥辞头都没抬一下：“师父又听说什么好事了？”
“今天是真的好事，落日谷被人毁了！！”
弥辞手一顿，“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刚才才接到的消息，说是裴楼替天行道，落日谷曾经和归一楼来往密切，所以被裴楼毁了，哈哈哈哈哈裴楼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刚才落日谷的谷主还让我去救他，我去救他那我脑子也是啊被驴踢了哈哈哈哈哈哈！！！”
师父，你小点声，整个修真界都要听见你的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