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熙心里唏嘘。
三年来,某人的臭毛病还惯着呢!
也不知哪儿养成的狗性子,吃个破饭动不动包场,钱多显摆。
何居正回头看到唯二的餐桌,一男一女,男人长得十分扎眼,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他跟金融圈顶级富豪也没少打交道,洛城的豪门大户多少认识一些,可眼前这位他没有印象,“我和朋友就简单吃顿饭,不影响他们谈情说爱,麻烦沟通一下。”
第一次请女性吃饭,若是中途被赶出去,谁面子上过得去?
经理脸黑了,换成别人或许还有商量余地,可那便是司薄年,“抱歉,恐怕……”
不行二字还没说出来,经理看到司薄年抬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
经理心里诧异的浪潮起伏,打从店开门至今,还没有过跟他在一个空间就餐的先例,今天是太阳西边出来了?
还是……
他起初没敢仔细看陆恩熙,如今看来,八成是她的面子。
来店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关系户,他记得七七八八,之所以对陆恩熙印象格外深,因为她和司薄年来过两次,尽管吃饭时气氛都不愉快。
粗略一算,得有三四年没见过了。
今日的四人组,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啊。
经理揣着忐忑离开,又不敢走远,每次侍者端菜上桌,他都亲自接应,硬把自己搞成了服务员。
更巧合的是,他推荐给司薄年的应季小菜,也无差别的出现在陆恩熙那一桌,两桌都是俊男美女,看上去也相当养眼,好像在唱对台词。
可他无心看戏,只觉得自己身在修罗场,祈祷着一会儿天可别塌。
何居正细心的介绍菜品,“这是当季新品,都是洛城特色做法,现在是吃野菜和小虾的季节,别看食材不起眼,经过特殊处理,味道很鲜美。”
第一碟菜翠绿晶莹,嫩叶被做成糕点状,上面撒了一层细碎的坚果。
陆恩熙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菜?”
何居正道,“碧叶知春。名字附庸风雅了一些,但很应景,现在正是四月天,叶子碧油油的,端上餐桌的才和外面景色呼应,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同样是读法律的,陆恩熙就没他这么好的情趣,也背不出多少名言佳句来附和,不太解风情道,“我尝尝吧,或许猜得出来是哪种植物。”
结果她高估了自己的味蕾,也低估了厨师加工处理的水平,菜里混合着淡淡的青草香,又有调料点缀,顺滑清脆的口感的确很像吃掉了春天的一角。
何居正也在品尝佳肴,看陆恩熙的表情就知道她挺喜欢,“吃得出是荠菜吗?”
陆恩熙很惊讶,不擅长厨艺的她想不出这棵菜经历了什么,“居然是荠菜啊?荠菜馄饨我很喜欢,厨师的鬼斧神工我算是见识了。”
何居正又介绍第二道菜,“这个叫碧玉妆成。”
陆恩熙仔细看,先想总不能是柳树吧?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她还是背得出的。
“何律师就别为难我了,我对美食没什么研究。”
她在做饭方面,唯一拿得出手的估计就是煮饺子煮泡面,要么就是吐司面包卷个三明治,重油大烹的,一个也不会。
何居正朗朗一笑,“是春笋。山上的春笋最鲜嫩,凌晨四点多上山采摘,还有水汽。吃过笋尖做的饺子吗?剁碎了再放入香芹和肉末,那口感会上瘾。”
陆恩熙不是吃货,也没那么热衷研究饭食,被他这么一说,竟然有些跃跃欲试,“真没想到何律师对美食有这么深入的研究,看何律师的气质,想象不出你还会做饭。”
何居正看她吃饭少,东西也就碰碰牙,笑道,“不合胃口吗?看你吃饭跟喂猫似的,怪不得这么瘦。”
陆恩熙心里暗暗叫苦,不是她不想吃,还不是对面的某个男人总拿捉奸的眼神盯着她,司薄年双标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和异性好吃好喝好愉快,有什么资格讽刺她?
婚都离了,她是自由身,管他怎么想!
当老娘没人要?老娘行情比你好!
想通后,陆恩熙放开姿态,大方地夹起青笋品尝,笑盈盈称赞,“好吃,又脆又嫩。”
何居正又给她盛汤,“吃西餐讲究鹅肝配白葡萄酒,吃笋就适合肥牛清汤,光吃素太寡,光吃肉又太腻,这个搭配刚好互补。”
无事献殷勤的道理陆恩熙如何不懂?何居正这般主动,肯定别有用心,放在以前她拒绝就是,可司薄年的眼神有意无意飘过来,反而激发她对战的意识,伸手接过小小的白瓷汤碗,舀一勺入口,“果然啊,有点油脂味道更出彩,下次过来我还吃这道菜。”
两个半生不熟的人,聊天气聊美食绝不会出错,但不宜过多,会显得没深度没意思,何居正及时换话题,“陆律师大学在哪儿读的?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你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我是政法的,本硕连读,遗憾的是,都没机会去别的地方看看。”
陆恩熙唇齿留香,肚子舒服人也舒服,“我高考那年政法缩招,安全起见报考了洛城大学,硕士也是本校,比何律师低了一大截,何律师没必要凡尔赛,每年数十万学子都想去你的母校遗憾遗憾。”
从综合排名说,洛城大学肯定更好,但政法的法律是王牌专业更胜一筹,陆恩熙没遇到司薄年之前也想考政法的研究生,后来……她心思不在学习上,又不想离得太远,就接受了本校的硕士保送名额。
惭愧的是,人家的硕士都在上学写文章找实习,她基本上是“水”过去的,好在毕业论文过关,不然能不能毕业都难说。
为了一个男人,一个现在看看除了皮相好看简直不是人的男人!
何居正笑道,“陆律师为什么读法律?这条路可不好走。”
陆恩熙道,“说的高大上点,法律可以维护正义守护人间那点可怜的善良,说得诚实点,律师赚钱多,说不定能实现财富自由。”
何居正吃完嘴巴里的菜,认真端详陆恩熙,从她的额头一路看到下颌,他目光温和,没有轻薄的意思,“我看这两个都不是理由。”
陆恩熙笑道,“何律师难不成还会看面相?”
“被你说准了,我不光会看面相,还会看手相,早两年在五台山闭关,认识一个得道高僧,学了几招,谈不上多精准,至少能看出个大概。陆律师面相上就是个大富大贵的人,不缺钱,而且你父母辈积累深厚,只是……”
陆恩熙看老神在在,莫名怕他再说什么,低头的同时打断他,“怎么有种江湖骗子的感觉,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算命。”
何居正却相当认真,“陆律师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