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好像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发生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是,容颜已经死了,你记忆里的容颜,已经死了。”
如果容颜已经死了,那么替他挡子弹的又是谁?
一个对他完全没有感情的女人,又怎么会毫不犹豫扑过去?
其中有隐情,他不会忽略。
司薄年掌控好情绪,平复下满腹的暗涌,“是谁?谁带走的你?”
“这些不重要了,不过这么多年你还能认出我,还在找我,我很感动,至少说明我在你心里有一定的分量。”
她的声音变化不大,即便隔着跨洋无线电波,依然清晰提醒着他过去的容颜是什么样子,一颦一蹙,一举一动,笑容和愁眉,那不是一个符号,不止是个名字,而是鲜活的生命,静止的心房恢复跳动,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司薄年一字一句问,“你是不愿回来,该是不敢回来?他控制了你?”
如果不是对方手里握着把柄,容颜怎么会心甘情愿漂泊在异国他乡?
司薄年不为人容颜是自愿消失!
“不能和你说了,总之,不要再找我。”
“容颜,你听着,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不会就此罢休。”
片刻后,电话换成林修晨接听,“总裁,容小姐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她坚持不让我再盯着她,说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好,不然她还会消失。”
司薄年一时间还无法判断容颜的情况,不能贸然放手,冷声道,“找个陌生面孔暗中盯着,确保她的安全。”
“是,总裁。我要不要回国?”
“嗯。”
放下手机,司薄年闭目,用力捏了捏眉头,然后拨出一个数字,“查到了什么?”
他派遣了两个分队,一队由林修晨带头负责她的安全,另一个队则暗中跟踪对方的势力。
“查到点东西,但是有点奇怪,总裁和美国的volcano集团有商业往来吗?”
volcano,司薄年自然知道,创办仅十余年,却因为大胆冒进的疯狂做派,一路斩杀对手,成为美国炙手可热的科技、互联网公司,近年来在科研方面激流勇进,正在研发自己的航空航天技术。
但他们的ceo身份神秘,从不出现在公开场合,至今是个谜。
出席活动的都是副总和职业经理人。
不过,km与volcano没有业务往来,司薄年也无心插手那边的事务,并未着手调查。
“说下去。”
“我们追查的几台私人飞机,都是volcano集团派遣的,其中不少保镖也是他们派出的,所以就算不是volcano的人直接插手,也是他们暗中帮忙,这些飞机并非个人所有,而是挂靠在公司名下,可见这个人做事挺谨慎,怕被人追查。”
这么说,不光是黑道博弈,还牵扯到商业倾轧,如果只是商业竞争,何必为难一个女孩?
那时的容颜,只是个少女而已!
“调查volcano的幕后老板,揪出真正的控股人。”
“是老板!”
司薄年出来时,已经恢复了素常的沉稳从容,无人看得出他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波澜。
陆恩熙道,“司少,刚才司南来过,我让他稍等。”
“嗯。”
很淡的语气。
低头,桌上的果盘已经不见,出现在了会客室的茶几上。
司南如今在市场部,负责的都是大项目,但他毕竟年轻,职位虽高,权限其实有限,司薄年派去辅助他的那些人,实际上就是掣肘压制,不让他胡来。
看到司南不爽的表情,司薄年不难猜到他的来意。
“说吧,什么事。”
司南才二十出头,尚且年轻稚嫩,身穿西装也难以改变清秀的底子,发泄不爽时,像个置气的不良少年,“这个案子简直没法做!我说的方案没人听,那帮老家伙处处跟我作对!”
司薄年看了眼他送上来的项目详情,不用翻也知道是哪个,“具体点。”
“这不是养老住房吗,我说养老住房主要得提供充分的活动空间,不然老头老太去哪儿遛弯?所以建议把中间这一块建成公园,但是杨副总非说建成医院,明显和我对着干!”
司薄年道,“方案呢?”
司南哼了下鼻子,没好气的道,“我的方案你又没采纳过,我先口头说一声,你要是觉得可行我再方案,不然劳心劳力不讨好。”
司薄年抓起项目资料,隔空丢给他,“写不写是你的工作态度,能不能用是你的工作能力,你连个端正的态度都没有,指望别人直接认可你的能力?”
司南接住资料,冷冷看向正在低头看电脑的陆恩熙,不忿的加大声音,“我能力不够我承认,但是她呢!我不爽她很久了!一个被吊销职业证书的律师,天天去集团法务部吆五喝六,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们早就离婚了,为什么她还能自由出入集团内部?她肯定态度很好,哄好你,万事大吉!”
司南吼完,办公室安静了一秒钟。
这些话,他憋了很多天,也打了很多次腹稿吧,才能说的这么流畅。
陆恩熙秀眉拧着,望着坐在椅子上泰然自若的司薄年。
此时,她不该插话,只能等他的回应。
司薄年睇向气呼呼的司南,“说完了?”
一句话,好像来自幽深的谷底,把阴寒与肃杀带了出来。
让刚才大义凛然的司南,顷刻间萎靡不少。
他吞了下口水,胆子明显没有方才那么英武,“我说的是实话。”
司薄年看都不看他,“我不需要跟你解释。”
“那就不怕爷爷知道?”司南咬牙切齿。
他从哥那里听说了不少事,司薄年听取陆恩熙一个外人的话,让乔国栋继续担任总经理,乔氏的发展方向也基本上顺着她的意思。
他哥才是集团的副总裁,却被司薄年两口子耍!
不,陆恩熙压根就是个破鞋!
陆恩熙不安地握紧双手。
司冠林……那个老狐狸。
司薄年冷声道,“你以为他还不知道?”
十几天了,以爷爷的信息网,他早就该知道。
“爷爷身体不好,家里尽量不让他听到不好的消息,他对陆恩熙的态度你很清楚,你要是不想让他生气发病,就不该忤逆他的意思。”司南说的头头是道。
陆恩熙怀疑有人在背后指点。
是谁?司鸣?还是他母亲?
司薄年道,“这是我的私人决定,董事长若是有异议,我会亲自跟他解释,无需通过你们。”
司南仗着年轻,口无遮拦道,“三哥这意思是,你坐在这个位置,可以享受特权。”
陆恩熙心说卧槽,司南太奸诈了,给司薄年扣上这么大的帽子,指责他以公谋私滥用职权。
司薄年轻哼,“没错,这就是特权。”
陆恩熙:“……”
这个人,是不是气疯了?居然承认?
司南笑了,“三哥,这个位置不一定永远属于你啊,爷爷还没指定继承人呢,你不觉得这么早就僭越他,等于断自己的后路吗?”
司薄年满不在乎的轻轻敲了下办公桌,“谁想要,大可以来争夺,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