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以为,我需要什么身份才能带走他?”
陆恩熙听到自己的声音,掷地有声。
她想,或许是这一路狂飙乱奔导致的血压上升心律不齐,让她比平时更有勇气更有胆量,来面对这个复杂的家庭,面对说一不二的司冠林。
放在平时,她未必有这个胆子。
倒是有过一次,和司薄年重逢后第一次去拜会司冠林,她泼了司薄年一身水。
人果然在愤怒时,胆子格外大。
司南很淡的冷笑出声,他坐在那里,以司家的人身份,睥睨外人陆恩熙,好像在看一个被踢出脚的烂鞋子,“三哥是集团总裁,更是我们最敬重的哥哥,你没有经过我们家人的允许,就要带走他啊?你把爷爷的面子摆在哪里?”
他倒是不傻,还知道搬出爷爷的身份压人。
或许在司家,所有人习惯了被司冠林彻底踩在脚下,本能的臣服或者讨好,因为想得到继承权,拿到更多的钱。
陆恩熙并不觉得他们对司冠林的孝心单纯出于血脉相连,更多的是利益纠葛,把司冠林当成了攀登人生巅峰的捷径。
所以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点都不看好司家的子孙后代。
如果没有爱上司薄年,没有丧失理智的沉迷他,她也会这么审视他吧?
陆恩熙不苟言笑,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狠厉的目光对着他,“带走他,只需要经过他一个人的允许,他的身份头衔那些附加值,都挂在他本人后面,首先他得有命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被所谓的家法打的血迹斑斑。”
陆恩熙不太确定司薄年会不会站在她这边,要是他说我不走,那她也认了,自认多余,自认多管闲事,以后再也不会鲁莽犯傻像个白痴;如果他点头,那么今晚她就彻底得罪司家一回。
反正……她也是司家的弃子,一无所有的人,还怕什么呢?
司薄年反手握住她颤抖的小手,他能感觉到陆恩熙说这些话时,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他怎么会让她输的一败涂地呢,“爷爷,这顿饭我就不陪你吃了。”
说完,他牵着陆恩熙的手,“我们走。”
他受了伤,但步伐依旧稳健从容,风吹着白衬衣,身上淡淡的大溪地味道流散在呼吸里。
陆恩熙的手被他握着,迈开大步跟上,两人好像电影里面为了在一起而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爱人,握着彼此的手,对抗所有的黑暗。
身后,司冠林的怒斥声响起,还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但他们都没回头看。
这么义无反顾的,走在洛城繁华锦绣的夜色下。
直到上了车,陆恩熙的心跳才稍微平复下来,她努力撇开在司冠林那里撑起的热血,“你坐后面吧,坐前面要扣安全带,会弄疼伤口,我来开车。”
她很自觉的一上来就抢了驾驶室,看着副驾驶上的男人。
司薄年突然倾身压了过来,大手捧起她的脑袋,一个炙热的猛烈的吻,烫在她唇上,她用力一呼吸,闻到他的血腥味,感官受到翻倍的刺激,瞳仁不由得张开来。
“唔!”
陆恩熙被他激烈的动作弄得呼吸一顿,眼睛越瞪越大。
这个人怎么这样?刚大难不死就兽心发作。
热度消失,她唇上是麻的,“几个意思?这是司少的答谢方式?”
司薄年修长好看的手指拂过她的嘴角,拂去两人的痕迹,优雅的声音很低沉,很迷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么做,等于介入了司家的内部矛盾?”
他说的委婉,但陆恩熙听得出来,往后司家的人,会彻底把她当成障碍物,杀之后快的那种。
其实司南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是阻碍那些人争夺继承权的拦路石,不管她有没有那个心思,都已经无法避免。
何况,她还真的有,她说过帮助司薄年。
陆恩熙别开头,拧动车钥匙,“那你还跟我出来?你不出来,他们就当我是空气无视了,咱们的误会也就不攻自破。”
发动机震了震,打破了平静。
司薄年的声音依然清晰,“我怕我不出来,以后再见你更不容易。”
她当时的眼神那么视死如归,不成功便成仁,别说他不跟着她走,但凡他迟疑一下,很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不过还好,他有自信,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意外,他都有能力保护她。
区区司鸣,奈何不了他。
陆恩熙张了张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不去救场,就算不这么义无反顾的带走他,司冠林也不会打死这个最宠爱最骄傲的孙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么做了?
对他的爱,还是那么深,那么浓,那么不受控制吗?
“说完了吗司少?还能说这么多废话,可见你伤的也没那么重。”陆恩熙踩下油门,冲进夜色。
司薄年嘴角弧线勾着,一个笑容蔓延开。
普外医生很利落的替司薄年处理好了伤口。
虽然后背青紫色的痕迹有些狰狞,但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好好休养一周就差不多能好。
就是额头上的伤有些麻烦,需要缝针。
陆恩熙担忧的看着司薄年的头,血迹清理过了,有个很瘆人的口子,她手指伸出去,但怕弄疼他,停顿住。
医生看她小脸儿皱巴着,无奈提醒,“头部打麻药,多少会影响到神经,如果可以忍受的话,我不太建议打麻药。”
陆恩熙脱口而出,“不打麻药缝针,会疼死啊!”
司薄年嘴角的弧线再次上扬,他抓着陆恩熙的手指,“不用打麻药,直接缝,忍得住。”
陆恩熙怀疑他疯了,“你是人,不是石头,这可是皮肉啊你怎么可能……”
司薄年松开她的手,平静道,“你先出去,缝合完了再过来。”
他怕陆恩熙看到针线穿过皮肉会受不了。
陆恩熙抓住他的大手,吐了口气,“我陪着你好了,你缝针都不怕,我一个旁观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医生,麻烦你稍微轻点。”
医生看看他们俩“生死与共”的恩爱模样,羡慕又佩服,但是该拿的针和线还是拿起来,“感情好的夫妻我见过不少,你们这样的还真稀奇,一个心疼老婆被吓到,一个心疼老公太受罪。”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陆恩熙解释。
司薄年没开口,苦笑一下,“目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