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熙呆立在原地，她该不该再次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该不该怀疑司薄年又被鬼魂给夺舍了？
这是他会说的话吗？是他的性格会有的表现吗？
司薄年菲薄的唇平滑没有弧度，一开口自带低沉声效，“你说你不爱我，所以从喜欢开始尝试，看看我的诚意，也看清楚你的心意。”
陆恩熙停止转动的脑子缓慢恢复思考能力，像一台老旧的机器，齿轮沉重的咬合，“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梁医生。”
梁超颖那番情真意切的告白，至今还在陆恩熙脑海中回响，只要和司薄年正式展开这类话题，就不可避免想起来。
对于梁超颖，陆恩熙谈不上讨厌，当然也谈不上喜欢。
单纯觉得她挺惨，挺不值，挺无辜。
但感情里，不管第三个人的存在多无辜多纯情，始终是多余的，也注定是受害的一方。
陆恩熙紧接着说，“就算我试着去喜欢你，起码也得确定你这个人值不值得我重新打开心扉，除我之外，你是不是留着退路，对梁医生，你是什么打算，麻烦司少告知。”
非常冷静的对白，不带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激情。
司薄年直戳重点，“你见过她？”
陆恩熙在想，如果司薄年知道梁超颖找过她，还说了很多掏心掏肺的话，会不会残忍的逼她做点什么，司薄年这人……对你好的时候，像现在这样，放下身段咋说咋行，对你不好时，冷眼就走，不留半分情面。
那他会怎么渣梁超颖呢？
那个女人的眼泪仍旧滚烫，悲情且无助。
“见过，简单聊了几句，发现她人挺好的，对你也很专一，我要是男人，我都会喜欢她。”
像陆恩熙这样，反过来说竞争对手好话的女人，估计少之又少。
司薄年一个头两个大，“陆恩熙，你有没有一点领地意识？就这么想把我推开？”
“我只是说实话，而且她人怎么样你也清楚，我说她坏话，只会让你看扁，咱们俩有没有未来尚且两说，我不想给你留下我人品有问题的印象。”
司薄年被她气的哭笑不得，“行，长心眼儿了，知道给自己留后路了。”
陆恩熙无视他的揶揄，“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既然我插手项目审查，只要km没有明显的错误，舆论方面我肯定替你加分，至于其他的，司少要是有闲心就琢磨琢磨。”
说完，陆恩熙看了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去见何居正。”
他不正面回答，她也不追问了，横竖她压根没考虑过要不要跟他再续前缘。
上了车，陆恩熙没着急启动引擎。
想想司薄年最后的表情，居然出奇的解气。
让她走她就走，让她回来，她就得回来吗？
什么试着从喜欢他开始，万一再被他伤一次呢？
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没有下一个十年八年来疗愈感情的伤，在无法确定他的真心之前，她绝不踏出第一步，绝不松口说爱情。
手机响起，陆恩熙接听。
“尚文。”
“陆小姐，你在哪儿？”
“司少这里。”
“等我几分钟，我去找你。”
“好。”
肖凛身份揭开之后，陆恩熙的戒备心没那么强了，出入时不太依赖尚文的保护。
尚文坐进驾驶席，拧动车钥匙，“别人请保镖都是24小时带着，你恨不得给我放大假，佩服。”
陆恩熙笑笑，“总觉着自己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死是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了，活不成，这世界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很多，还是当心点好。”
陆恩熙道，“说的好像你亲眼见过。”
“见过。”
车子往市区开，平稳安静。
高架上车辆不少，但没有信号灯拦截，一路畅通，人坐在里面，也舒畅不少。
陆恩熙往前欠身，“你以前保护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尚文道，“不好意思陆小姐，我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我只是问你，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不需要透露任何个人信息，连性别都不用告诉我。”
“你应该不想知道。”
“听你的意思，结局不好。”
“嗯，死了。”
陆恩熙：“……”
尚文看她的脸色，补了句，“他仇家很厉害，手段残忍，不过他自己也有责任，明知道对方不是好东西，还心存幻想。”
陆恩熙后背的凉意并没有减少，讪笑道，“行，你的提醒很有用，以后做好随时上班的准备。”
尚文笑了笑。
陆恩熙要是知道她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可能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车子到达修远律所楼下，陆恩熙道，“不用陪我上去了，坏人不至于胆大到主动找死。”
尚文抬头看了眼修远的招牌，“陆小姐还是低估坏人的手段了，他们最擅长灯下黑。”
“行吧，你的身份是我助理，少说话，跟着就行。”
陆恩熙不想搞的太招摇，她一个律师而已，谈事情还带着保镖，别人怎么想？
尚文苦笑，“早知道我就换个像样的衣服了。”
“那确实。”
尚文上身短款修身羽绒服，下面贴身黑色皮裤，又酷又飒，怎么看也不像文职人员。
电梯到楼层，陆恩熙迎面看到熟悉的身影。
林舒早就从何居正那里得到消息，今天陆恩熙过来。
冷不防遇到，还是很反感。
陆恩熙没指望看到她好脸色，淡淡道，“何律师办公室在哪儿？”
林舒指了指右手边，谈不上欢迎，甚至是抵触的。
尚文打量林舒一眼，两人眼神都不太友善。
走开两步，尚文道，“她不喜欢你。”
陆恩熙点头，“嗯，我是她情敌。”
“她喜欢司少？”
“是何居正。”
尚文有些凌乱，“不是……你不是不喜欢何居正吗？”
“说的是啊，怎么就多了个情敌呢？”
尚文表示，男女关系太复杂了，她还是喜欢拳头对拳头。
何居正的办公室并不太大，低调温和的白色为主，办公用品整齐有条理，大班桌后面是整墙的书柜，角落间隔里放着奖杯和荣誉证书。
桌子上有几份文件，电脑一侧摆放着沙漏，另外一侧有两个相框，陆恩熙特意侧头看了眼，一张是他女儿，一张是他和妻子。
陆恩熙第一次见到薛凝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