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琼华的表情早已骇然失色,她瞪大眼睛,用力盯着陆恩熙,只希望自己的眼睛有透视功能,可以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波涛和勇气。
在整个司家,敢这么跟姚佩瑜说话的,一根手指头就数的过来。
而且还都是理由充分的情况下。
但是陆恩熙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跟她叫嚷,半分面子也不给,彻彻底底将姚佩瑜的颜面踩在脚下。
不不不,这些似乎都不是重点了。
她说什么……她曾经有过薄年哥哥的孩子,但是当年离婚时,孩子就没有了?没有了?
这样的回答无异于是一场海啸,兜头盖下来,把在场所有人都掀翻在巨浪之下。
她悄悄看向姚佩瑜,不敢想她接下来要给陆恩熙何种程度的惩罚,只能提着一口气,希望有人来救场。
该死的,她刚才怎么就没找个空隙出去,趁机给薄年哥哥打电话呢?
就在客厅气氛陷入深黑的凝固之中时,老于悄无声息走到姚佩瑜身边,低头说了几句话。
姚佩瑜侧目,冷睨一眼,视线在陆恩熙和小孩子身上打了个来回。
陆恩熙当年淋了一场大雨,她隐瞒儿子,没对陆恩熙做任何回应,最后陆恩熙被人强行带走时,身体已经虚脱,嘴巴里含含糊糊还在喊薄年的名字。
稍闭双目,姚佩瑜把往事拂去,再次睁开眼,又是冷淡无波的模样,“偷偷留下薄年的孩子,当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藏着什么心思,我早就看穿了,薄年不爱你,你就设法怀了他的孩子,试图母凭子贵在司家站稳脚跟,最后再利用孩子抚养权,从司家分走一部分资产,陆恩熙,你诡计多端心术不正,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对于失去的孩子,姚佩瑜不做任何回应,既然已经失去,任何回应都显得无意义。
陆恩熙听着听着,忍不住想笑,果然啊,不喜欢一个人时,她连呼吸都是错的,“司夫人说来说去,就是担心我用孩子骗你们的钱。既然这样,我有句话想问问司夫人。”
司琼华紧绷着嘴,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发生声音,招来更大的隐患。
她汗毛都要炸了,真担心房顶随时会飞起来。
姚佩瑜再次看向朵朵,依然不相信这个孩子跟陆恩熙不是母女。
既然当年陆恩熙流产,此后三年她都在美国不曾接触司薄年,又怎么会冒出个五六岁的孩子?
做了一番斟酌之后,姚佩瑜冷冷道,“又想耍什么花招?”
对于姚佩瑜的冷嘲热讽,陆恩熙早已免疫,并不在乎,“司夫人既然担心我利用孩子骗去司家的资产,那么我的孩子,我自己抚养,和司家没有半点关系,我一分钱不要,你们也彻底放弃孩子抚养权,连孩子的面也不要见,咱们彻彻底底的两清,如何?”
姚佩瑜声音顾自拔高几分,“你还说这孩子和薄年无关?”
陆恩熙浅笑,“司夫人以为呢?”
姚佩瑜哑然。
她一时之间竟然无从分辨陆恩熙的话是真是假,死丫头道行见长。
“是不是,做个亲子鉴定最清楚不过。”
说完,姚佩瑜就准备带走朵朵。
朵朵吓得一个哆嗦,紧紧揪住陆恩熙的衣服。
陆恩熙一边护着她,一边加大音量说,“等等!”
姚佩瑜抓了个空,身材依然维持优雅的姿势,缩回手放在身前,料定陆恩熙逃不掉,不疾不徐道,“还想干什么?一次性说完。”
陆恩熙也不跟她客套,“想带走孩子,也不难,司夫人只需要签个简单的文件,只要司夫人签了字,我保证不干涉你做鉴定。”
姚佩瑜冷笑,“笑话,带孩子做鉴定,还需要听你的吩咐?”
陆恩熙脸色一沉,寸步不让,“那就不好意思了司夫人,这孩子,你别想带走。只要你强行把孩子带出房子一步,我保证整段完整的视频和对话内容,一字不差公开,我的名声早就毁了,但司夫人你在社会上,可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夫人,尤其您还培养了司薄年这样出色的儿子。”
说完,陆恩熙抬头看向室内监控摄像头。
姚佩瑜听出陆恩熙的威胁,倒也不急,反而更怀疑,这孩子就是司薄年的,或许当年流产的事有隐情。
孩子还在?
姚佩瑜不惧陆恩熙的威胁,但她也清楚,想从陆恩熙手里带走孩子,得花点心思。
“文件呢,我看看。”
“好。”
陆恩熙回到房间,几分钟后,拿出一张打印纸,“司夫人,请过目。”
姚佩瑜轻睨她一眼,一目十行将短短内容看完,旋即冷笑出声,“陆恩熙,你耍我?”
陆恩熙认真道,“我写的很明白,如果陆朵依是司薄年的孩子,我自愿放弃抚养权,且不向司家索要分文,如果陆朵依不是司薄年的孩子,司家自动放弃我和司薄年孩子的抚养权,永不干涉我的私生活。里面没有任何一句法律术语,都是大白话,司夫人哪里看不懂?”
司琼华嘴巴闭上,脑袋却本能的点了点,意思是陆恩熙说的没错,这份简单的文件非常清晰明了。
老于淡看她一眼,走上去仔细将文件看了几遍,低头说,“大小姐,无论如何,还是先做亲子鉴定比较要紧,万一真是少爷的孩子,陆恩熙一旦将孩子带走,再想找回来,可就难了。再说,陆恩熙玩这么多花样,不就是怕司家吗?依我之见,她就是在拖延时间,等救命,万一少爷过来,咱们再想带孩子走,可就难了。”
姚佩瑜再次看着朵朵。
要说她不是陆恩熙的孩子,谁信?
只是,或许孩子的父亲并不是薄年。
亲子鉴定一出来,是司家的孩子,他们必定带回去,若不是……也好办。
既然陆恩熙和别人生了孩子,司家更没有理由接受她。
如此一想,姚佩瑜道,“好,就依你说的。”
等姚佩瑜签完字,陆恩熙收好一式两份的文件和签字笔,面无表情道,“在场每个人都是证人,日后若是有纠纷,还请你们为我做个证,不过司夫人一向言而有信,相信你绝对不会食言而肥。”
姚佩瑜说不清楚陆恩熙玩什么花样,只是,签完字那一刻,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陆恩熙道,“既然做亲子鉴定,孩子的爸爸是不是也得来一趟?司夫人不如现在就给司薄年打个电话,可别耽误了抽血时间。”
“不用打了。”司薄年的声音,不早不晚,随即是轮椅在鹅卵石路面上碾压过的声响。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小龙推着司薄年,逆光走进客厅。
司薄年看了眼母亲,“妈想做亲子鉴定?”
姚佩瑜更加怀疑,她是不是中了圈套,稳住心神,她低头审视儿子,“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