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陆恩熙走出房间。
迎面就看到焕然一新的司薄年。
四目相对,两人眼神里同时迸发出惊艳的神色。
此时的他们,分别穿上了防弹背心、橄榄色的作训服,宽松贴合的上衣,扎进长裤里,扣上利落的腰带,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好像被金属固定了似的,完全不输青松白杨。
格外挺拔精瘦的长腿,黑色的作战靴,靴筒将裤脚扎进,鞋带打上死结。
单单往那里一站,就生出了西风烈焰的豪爽,纵马疆场的恢宏。
陆恩熙视线往下移动,看到司薄年别在腰间的枪套,他一手撑在那里,露手指的皮手套,将他的皮肤映衬的越发白皙干净。
陆恩熙清楚记得,他的双手何等干净柔软,摸不到一点点茧子,很难想象他曾长期和这些东西为伴。
司薄年抬起长腿,短靴在地上踩踏出格外震慑的回响,“很好看,熙熙。”
很好看,比他想象中更惊艳。
若她应征入伍,或许会被领导以“颜值太高、身材太好,会影响秩序”而劝退。
简单的作训服,将她身材烘托的凹凸有曲线,完全不影响她的颜值气质,反而生出了几分制服的魅力。
实在……让人很想粗暴地扒开一层层包裹。
陆恩熙将长发绑成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严肃地板着脸,“眼神不要这么流氓,咱们来办大事。”
司薄年帮她稍微整理了一下领子,双手搭在她纤瘦的肩头,附身靠近她的鼻尖,“熙熙,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自信?嗯?我要是连你都不爱,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入我的眼。”
陆恩熙抬腿踹向他小腿,“少贫!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油嘴滑舌,再这样我不高兴了。”
说实话,在哄老婆这件事上,司薄年越发没有谱儿了,说好听的,她嫌油腻,疏远她,她又没安全感。
难不成他回去找本书修炼修炼?
但此刻,浓情蜜意只是短暂的调味剂,等待他们的未知挑战才是重头戏。
片刻后,林修晨、阿信大踏步走来,看到换上衣服的司薄年,两人的眼眶突然红了。
阿信嘴角因为情绪太激动而扭曲了好一会儿,咧嘴笑笑,哆嗦着道,“老板,你……你还留着这身衣服?”
司薄年拍拍他的肩膀,“嗯,一直留着。”
林修晨一个大男人,也没忍住,悄悄摸了摸眼睛,“总裁,我好像又回到那段时间了,那会儿,真是……揪心又大快人心,有时候做梦我都在想,要是回去过去,也挺好。”
陆恩熙这才明白,他们所谓的那时候,便是远在战场的时光。
司薄年一直保留着那时的作训服,想必很怀念吧?
都说,男人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那才是真正的男儿气概,英雄血气,铁骨柔肠,为了大使命,舍弃个人的情爱,一身戎装,赛过所有奢侈大牌,一首军歌,赛过所有的靡靡之音。
看到男人们眼中闪烁的泪光,陆恩熙的眼睛也不由湿润了。
她再次认识到,司薄年的过去是那样与众不同,他不再只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km继承人,不再是风度翩然的贵公子,他是骨子里铮铮真男人,他心中怀着的大义,足以秒杀无数人。
他眼中的热火,何曾输给雪色花间!
嘭!
林修晨和阿信不约而同的并起双脚,对司薄年抬手敬礼。
那个姿势绝对不是华国统一的敬礼手势,但气势如虹,完全不输电视上的军人。
纵然全球每个国家的军礼都有细微区别,当那个动作定格时,震慑力意外的雷同。
嘭!
司薄年也并起军靴,抬手,回了一礼。
他眼神刚毅非常,里面有无尽的烈风吹过。
陆恩熙清楚看到,一滴眼泪从阿信的腮边滑落。
他们大概穿越时空,回到了某个有历史意义的日子,也许那天他们正式离开了东中,离开硝烟战火,也许那天,他们第一次正式照面,准备开启一场危险的英雄之行。
总之,男人世界里,总有一些角落,是女人无法窥视,无法了解的。
陆恩熙泪眼盈盈,望着司薄年绷紧的下颌线,心砰砰跳了好几拍。
她一度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对司薄年心动如初。
哪怕他在新西兰的天空和她共舞,哪怕他每次都言之凿凿告诉她,他爱她,哪怕他不远万里飞向纽约,谦虚的道歉认错。
可这一刻,陆恩熙分明听到自己的心脏,像当初爱上他一样,疯狂又强烈了跳动。
她的爱情,回来了!
这一趟,不管生死,为这一瞬间的心跳,她也值了。
有些人的生命,平淡如温水煮青蛙,有些人却用一次心神震荡,激活了数十年的平凡劳碌。
正式出发时,陆恩熙发现林修晨、阿信、阿康,全都换上了整洁干净的作训服。
陆恩熙眼带崇拜神色地看向司薄年,“你们好有默契。”
司薄年道,“一起经历过生死,有些东西刻在血液里,也就成了俗话说的默契。”
负责开车的阿信激动得不停说,“少奶奶,您不知道当年老板多英勇霸!有一次,恐|怖分子派出几个被洗脑的小孩子,在大街上疯狂扫射,往居民楼里投炸弹,老板发现之后,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只身跑进大楼,抱走炸弹丢进车里,一个人开着车往郊外冲,当时车速少说也有一百二十码,他竟然就那么从车里逃了出来,车子疯狂冲出去,两三秒钟之后爆炸,那个杀伤力,足以把五六层的楼炸成废墟,老板单枪匹马救了一百多个人。就是……就是我们的身份,没办法接受公开的表彰,也没有军衔晋级,要不然,老板年纪轻轻就是少校。”
阿信说的绘声绘色,将陆恩熙也带回了战火纷飞的现场,她仿佛看到不足二十岁的年轻男子,义无反顾走向最危险的地方,以年轻身躯,对抗血腥。
陆恩熙抓住司薄年的手,将纤细手指,一根一根嵌入他的指缝,一言不发,胜却人间无数。
司薄年将她手指卷在掌心,轻轻一笑,“别听他说的夸张,我心里有底。”
陆恩熙眼噙热泪,“你当时没想你身后还有家人吗?就不怕……”
司薄年道,“没有,对当时的我来说,生死并不重要,我的家人?你也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
陆恩熙顿时心疼死了!
她知道,她知道的。
司薄年跟她说过,他父母关系不好,一直争吵、背叛,他们的婚姻是一场合作,没有爱情。
他小小年纪就因为父母的相处方式,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导致他很难相信爱情。
他之所以愿意留在战区,或许也和对亲情没有过多的期待有关。
陆恩熙张张嘴,想说,你以前缺少的,我以后都给你。
可现在并不适合煽情。
越野车在夜色中,一路穿越凹凸不平的荒丘沙地,冲向地图上的小红点。
很快,先行小分队传来消息,“总裁,发现april的落脚点。”
陆恩熙脱口而出,“找到容颜了吗?”
林修晨似乎在斟酌这个消息该不该由自己说。
司薄年道,“回答。”
林修晨吃下定心丸,坚定道,“找到了,april降落的位置,就是咱们发现的第三个据点,不过他们一旦发现被人盯上,肯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反应。”
司薄年依旧四平八稳,宛如一切形势都在他掌握之中,“靠近潜伏,暂不声张,设法和容颜取得联系,观察她的情绪状态是否正常。”
林修晨道,“是总裁,容颜小姐在他们手里这么多年,不排除被人强行洗脑策反的可能,我们尽量甄别出容颜小姐的精神状态。”
司薄年想一下还是说,“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
“是,总裁,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