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莫急,我大哥不是针对你,点心与茶水都很好。”明戟略带深意地解释一句。
明绛针对的是他,只不过是想借题发挥罢了。
把祝江江牵扯进来,他很不好意。
“是啊,这点心一上来我便感受到了其中的用意。”
朱清然又把话题扯到回点心上,不然明家这兄弟俩怕是要打起来。
“这道豆腐羹,嫩白豆腐淋了晶莹的青绿,渐渐在豆腐上漫开,犹如被春天暖化了的寒冬一般,尽显春意盎然。”
“再看这道糕点。”朱清然捻起一块抹茶糕闻了闻,摇头赞叹:“黍香搭配茶香,让春与秋在这道糕点里相遇,妙、妙啊!”
果然是读书人!
听到有人这般形容她做的东西,祝江江表示感谢的同时,也多少觉得有点矫情了。
朱清然当然知道这有多矫情,他自己说完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如果不这样的话,怎么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今日的学会虽说是互相探讨才识,但也是有主题的,主题就是眼中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色。
“既然朱公子提到了春与秋,那不如我们以诗词为基础,以四季为主题,来玩一场收尾相连的游戏,如何?”明戟提议道。
这个提议,得到了明老先生和朱蔺的大力赞成。
“也好,即兴赋诗最能查验才学,就是不知裴将军,意下如何?”明老先生看着裴祭,询问他的意见。
裴祭是江南镇的贵客,品级比朱蔺高了不知多少。
在这里,他才是真正的大佬,他自然要先问过他才行。
裴祭一个糙汉,识字不多,这种游戏他玩不来,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主场,纵使不喜欢,他也不能说什么。
“明老先生不用在意本将军,请便。”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今日参加学会的人,不管多大年纪的,都是明老先生教过的学生,就连朱蔺也是。
所以,只要他开口了,就没人敢说不。
“那便从在下开始吧,依次轮着来。”朱清然的位置靠着朱蔺,排在最前面,由他开始也正常。
只见他看着画廊旁的花园,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便脱口而出一句诗词来。
“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
“好!”
朱清然这句诗刚念完,画廊内众人便纷纷叫好,不知是因为他真的不错,还是因为他是县令家的公子。
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祝江江心中暗道。
虽然她不参与,但听听又不会怎么样。
对了!
她答应过梁文周,要帮他在学会上抄点东西回去的,“姑娘,可否帮我准备一套笔墨纸砚?”
祝江江跟站在她身边的丫鬟要了笔墨,在旁人都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奋笔疾书,记下大家所念的诗词。
从她来到画廊开始,裴祭就一直在关注她。
看到她在低头写东西,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悄悄来到她身后。
上次在小荒村,他见过她给客人登记采茶信息,所以知道她多少认得一些字,但他不认为这种学识上的东西,她也能理解。
“你能听懂吗?”裴祭突然开口。
正在低头专心记录的祝江江被他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道:“将军,是你啊。”
“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你听得懂吗?”他又问了一次。
他这种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听不懂,把她当文盲看待的态度,祝江江就不太高兴了。
“开玩笑,不就是作诗嘛,有什么难的!”
她本意是想告诉裴祭,她也是读过书的,但谁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学会那边轮到作诗的人正在卡文。
全场静候之时,祝江江这话就显得格外大声,把参加游戏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好大的口气!”
明绛终于再次找到借口找茬,脸上不禁扬起隐隐的激动,直接把矛头指向祝江江。
“既然这位小娘子都说作诗不难,那不如你来接这一句?”
刁难来得太快,祝江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逼上梁山。
“大哥……”
明戟开口想阻止,明绛却不给他机会了,“二弟,在座的都是我明家私塾的学子,是江南镇学识最高的才人。”
“我就不信,我明家学子都对不上的句子,她一介农妇如何敢说出此话!”
明绛是铁了心要让祝江江出丑,然后借她的丑把锅扣到明戟头上,说他用人不当,把学会给办砸了。
这样一来,明家私塾就是他的了!
祝江江不清楚明家的事情,但她知道,这个明绛一直在针对她,这一点让她很不爽。
不管他是出自什么原因,她都不想忍了。
祝江江把手上的笔重重拍在桌上,起身,抬着下巴,直视明绛,“好啊,我接就我接,现在接哪个词?”
“小娘子大可不必如此,在下可替你做主。”裴祭也起身,站在她身旁,试图用自己的身份替她化解这个难题。
只见祝江江抬起手,拒绝他,“裴将军,谢谢你的好意,相信我,他们对我来说,不成问题。”
“村妇狂妄!”
明绛气得手里的茶杯都要捏碎了,“那你来接‘冬’!”
“脾气真差。”
祝江江低声吐槽了一句,然后拿起自己刚才记录的诗句看了看,已经出过的句子她就不能重复了。
“南岭更可念,布破冬未赎。”
“她竟真的接上了?”
“小娘子,你念过书?在何处念的?江南镇还有别的私塾吗?”
众人见她真的接上了,而且还那么快,都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更有甚者,直接上前来三连问。
江南镇就这一个私塾,城里不管哪个识字念书的人,一般都是在明家私塾里上学,可私塾里从未有过她这个人啊。
“准确地来说,没念过,但我们村有个游学五年,前段时间刚回来的读书人。”
祝江江轻描淡写地开口,脸上的表情非常地不以为然,把在场的这群读书人气得够呛。
明绛听闻祝江江不曾念过书,心中的那一丝紧张散了,再次嘲讽道:“你没念过书?那你装什么装,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