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箱箱军火运进王家军营地时,立刻引起了整个营地的轰动。
澄新瓦亮的汉阳造步枪堆积如山,一箱箱黄橙橙的子弹是那么地让人目眩神秘,所有官兵都沉醉其中,仿佛这些军火就是窑子里最妖艳的美女。
王浩山拿起一支步枪,“咔嚓”拉动枪栓,满意地哈哈大笑:“好枪,真是好枪。格老子的,有了这些家伙,咱们川南革命军怕谁来着!”
“还是大帅厉害,这么多全新的汉阳造都能搞得到!”一营长郝刚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汉阳造闪亮着金属光泽的枪身,就像抚摸自己心爱情人的皮肤。
二营长张立和三营长葛长春也都喜形于色,纷纷赞同,猛拍王浩山马屁。当然也不纯粹是拍马屁,一千条全新汉阳造可不容易弄,尤其是在四川这个贫穷的内6省份,没有点硬路子,花再多钱也是弄不到的。
王浩山哈哈大笑:“这你们就想错了,能买到这一千条全新的汉阳造可不是托我的福,这都是你们少帅找路子弄来的。你们三个龟儿子,以后如果还想要好枪、好炮,可得好好巴结你们少帅了。”
王浩山言语中的自豪和高兴毋庸赘述,而且还特意点出了王默在这次军购中至关重要的作用,显然是希望手下心腹军官和王默搞好关系,同时树立王默的威望。
一把好枪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就是命,因此,以什么姿态面对掌控着军购渠道的少帅王默,三个营长心里清楚得很,纷纷大肆称赞王默的英明神武,夸得王默都有点不好意思听了。
“少帅,除了汉阳造,还能买到更好的枪不?”郝刚得陇望蜀,忍不住向王默询问道。
张立也马上响应道:“对头,最好再买几十把机关枪,那玩意突突起来,给劲得很!”
葛长春紧跟其后:“没错,再弄几门炮,别说川南了,整个四川都是咱们的天下!”
王默还没说什么,王浩山的脸先黑了:“你们三个龟儿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买这一千条汉阳造和2o万子弹,老子都砸锅卖铁了。还几十把机关枪、几门炮?把你们三个龟儿子卖了,换钱买机关枪和火炮?”
老大火了,三个营长满脸讪讪,倒不是他们不知道根本没钱买机关枪和火炮,只是身为一名职业军人,总是希望部队的武器装备更好的。
王默微微笑道:“我是有路子能联络到西洋军火商,只要有钱,无论是轻重机枪,还是迫击炮、山炮、火炮都没问题。只不过,洋人的军火一向贵得很,尤其是重武器。这批汉阳造因为走的是我在保定军校同学的关系,只收了市场价,连运费都免了,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养你们这些饭桶,老子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找遍富顺上上下下好不容易筹集到买汉阳造的钱,还要买机关枪和火炮,做啥子美梦呢!”王浩山骂骂咧咧的,就现在他还心疼那5万大洋呢。起事之前,他不过是巡防营的低级军官,吃空饷多年也没攒下多少钱。如果不是起事后使劲刮地皮刮到1o万大洋,他恐怕连手下部队的军饷都没办法保证。
三个营长都是多年行伍,当然明白军队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刚才也就是高兴之下随口那么一说,哪里真的指望部队能装备上机关枪和火炮,整个四川就没有多少部队能这么阔绰的。
“我有个办法搞到钱,如果顺利的话,买几十把机关枪和几门炮绝对没问题。”王默有点迫不及待想把王家军全面武装起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辛亥革命后的华夏大地是如何地战乱不休,尤其是军头林立的四川。
“真的?”王浩山和三个营长几乎同时惊喜地叫了出来。
王默看了看满操场嘈杂纷乱的士兵,说道:“这里人多嘴杂,还是换个地方吧。”
王浩山看了一眼三个心腹营长,然后点点头道:“那好,我们到营地指挥部去商议,至于弹药入库和枪的事,我让程威去办。”
程威是王默的表哥,是王浩山的副官,并兼任王家军的后勤官,算是亲信中的亲信。
王默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一行五人就来到了营地中间的指挥部。
王浩山先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默儿,快说说,有什么办法,能弄到大笔钱?”
“自流井!”
王默只是说出这三个字,王浩山四人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少帅的意思是,我们拿下自流井?”葛长春皱了皱眉头。
王默点了点头:“没错,自流井可是川盐的重要产区,离我们富顺也不远。如果能拿下那里,我们不仅能弄到一大笔钱,而且还是长期稳定的收入。”
盐,无论是直接经销,还是坐地收盐税,毫无疑问都是一笔巨大的财政收入。就算王浩山四人都是胸无点墨的武夫,也都明白这“盐”字里面的丰厚利益。
张立有点担忧地说道:“拿下自流井能弄到钱不假,可那里还驻扎着盐务巡防一个营几百号人马。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的装备可不差,好像还有几挺机关枪,实力很强。我们虽说扩充到了一千人,可大多都是新兵,未必能拿得下。”
“啪!”
郝刚猛一拍桌子,狠狠地说道:“怕个球,咱们不是刚买了一千条汉阳造吗,比盐务巡防营手里的老家伙好多了。不就是几挺机关枪吗,一千人豁出命往里冲,老子就不信拿不下!”
从装备上来说,除了那可能存在的几挺机关枪,王家军的全新汉阳造肯定比盐务巡防营手里的枪好,兵力也大大占优。唯一值得忧虑的是,王家军九成都是新兵,根本谈不上战斗力,说不准一上战场就会吓得腿软退缩,不用打就轰然溃散。
这种关系到整个团体生死存亡的事情,当然得由王浩山拿主意,于是三个营长都等着王浩山话。
王浩山沉吟了半响,终于沉声道:“干,干他个龟儿子的。只要能干成这一票,以后川南就是咱们兄弟的地盘了,就是在整个四川也有咱们兄弟说话的份,值得拼一把!”
王默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老爹还是有魄力的,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那还如何在这个军阀混战的乱世生存?如果自家老爹放弃了,那他也只有放弃王家军,自己另起炉灶了。
既然决定了出兵拿下自流井,那就得做好充足的准备,要问题就是部队的新兵训练。对于这点,王浩山这个老行伍显然也是很清楚的,他第二天就把工作重心放在了新兵训练,亲自带着三个营长整天整天地泡在军营里。
王家军的新兵们就彻底杯具了,刚刚因为拿到新枪而欣喜和兴奋,马上滑落地狱深渊,每天严苛的训练让他们叫苦连天。
王默并没有打算亲自训练这些新兵,虽然他有更加系统和科学的训练方法,但那样太费时费力。他很清楚这些新兵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推上前线,那还不如等打过几场真枪实弹的实战后,再从活下来的兵里挑选一些组建一支属于他的精锐部队。
一连强化训练了半个月,王家军的新兵们总算有了点兵样,消耗了3万子弹的实弹训练之后,开枪也总算有那么点准头可言了。
就在王家军整顿军备,准备出兵自流井的时候,富顺镇却来了一个不之客。
“世伯,在我盐务巡防营的推动下,泸州半个月之前已然光复,川南军政府也已经成立了,不知世伯和世兄有何看法?”说话的是一名身着军装的青年军官,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和倨傲。
这个来到王默家中的青年军官叫卢风,其父卢永强是现任盐务巡防营统制,也是王浩山的同乡和同学。只不过,卢永强善于钻营。当年和王浩山一起进入军营之后,卢永强因为巴结上司得以连连升官,逐渐爬上了盐务巡防营统制的高位。然而,位高权重之后,卢永强却是再没有正眼瞧过以前同乡和同学王浩山,不再与王家来往。
王浩山看了看几乎和昔年好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卢风,眉头紧了紧,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父亲让你来的?有什么事吗?”
王浩山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反问,这让向来自命不凡的卢风心中感到有些恼火,只是碍于辈分没有作,只得说道:“小侄是受军政府派遣来的,不过家父也让小侄给世伯带了几句话。”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是个粗人,那些弯弯绕玩不了。”王浩山一点也卢风留面子,看样子,这些年他和卢永强之间还是有些龃龉的。
卢风的脸色顿时不好看,只是还强自压抑着:“川南军政府的指令是让世伯你约束部队,等待军政府的整编。至于家父,是希望世伯你能捐弃前嫌,一起携手并进。”
整编?携手并进?恐怕都应该说收编才对吧。
看样子,川南军政府内部的争权夺利异常激烈啊,否则也不会在光复泸州半个月后,才整顿永宁道各地区。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打着军政府的名义,为自家收编部队,扩充自己的实力。
区区一个永宁道就乱成这个样子,整个四川乱成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