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中毒,牵扯众多。
仁帝直接压下此事不许声张。
这倒也符合常理。
然而,仁帝到现在都没派人通知沈君辞,还是他们自个的人传来的消息,实在过分。
“这糟老头子,他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出事,难道不应该先通知我们吗,他想做什么?”
“还是说这毒是他下的,若让我知道毒是他下的,我非得把那毒再给他灌嘴里,让他好好尝一尝!”
苏溶月和沈君辞着急的进了宫。
凤仪宫内,乱作一团。
一群太医束手无策的跪在外面。
仁帝不但没召沈君辞进宫,这时候了人也不见一个。
若是后宫其他妃子也就罢了,皇后可是仁帝的正妻。
“殿下,太子妃。”
静嬷嬷急忙弯腰行礼一礼。
即便平时最是沉稳镇定的静嬷嬷此刻也是慌张着急的不行。
苏溶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后,皇后的脸色只是有些红,与常人并无两样,可越是如此,越是麻烦。
真正的用毒高手,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被下毒人的征兆与样子。
他可以让人很惨,也可以让人毫无知觉。
这种没有任何征兆的才是最麻烦的。
等察觉的时候毒已经入了肺腑,再解就难了。
“让他们都出去。”
苏溶月迅速判断了下情况,低声对静嬷嬷说了声。
她诊治,旁边是不可以有外人影响的。
静嬷嬷点了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道:“诸位先出去吧,殿下与太子妃来了,让殿下先看看情况。”
“你们也都下去吧。”
很快,屋内的十几人最后只剩下了苏溶月和沈君辞几个。
皇后还处于昏迷中。
沈君辞担心的很,但他还是问了句,“溶溶,我在外面等你?”
他怕他在这苏溶月有心理负担。
她不想说的事,他不会多问。
苏溶月微微一愣。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身体有恙,殿下与太子妃在里面,还请您回去吧。”
“本宫当然是知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才带众姐妹过来探望的,既然太子与太子妃可以进去,为何本宫不可以?”
“你这刁奴,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外面,慧贵妃突然闹了起来。
她带了不少人过来。
大概是打听到了皇后的情况,不想让太医安心诊治,故意过来捣乱。
结果被静嬷嬷拦在了外面。
太医们也都跪在外面候着。
见此,慧贵妃就更好奇了,仗着自个身份尊贵,非要闯进来。
苏溶月凝眉,有些烦躁。
“静嬷嬷是拦不住的,我去。”
“溶溶,母后这就交给你了。”
沈君辞眼神一冷,转身走了出去。
他算是明白为何仁帝不过来了。
仁帝大概料到慧贵妃等人会过来找事,为难凤仪宫的人,干涉皇后的治疗,所以故意以公务繁忙为由不肯过来。
他不过来,也就假装不知道慧贵妃大闹凤仪宫的事。
等皇后出事后,再装模作样的惩罚慧贵妃一番就好了。
只是那时有些事也无法挽回了。
仁帝表面上不会对皇后如何,但这背地里的小心思,可谓杀人于无形。
外面有沈君辞处理,苏溶月放心多了。
果然,沈君辞刚出去,嚣张的慧贵妃声音便低了许多。
只是她仍旧不死心,非要闯进来看皇后。
“滚!”
只听一声怒斥传来。
慧贵妃等人彻底哑然。
虽然慧贵妃是后宫中除了皇后以外,身份最高的妃子,然而太子是一国储君,始终在她之上。
她可以训斥三皇子五皇子,唯独不敢在沈君辞面前放肆。
苏溶月彻底静下心来,仔细检查了皇后的情况。
“夏末,针。”
夏末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布包里放了专门的银针。
苏溶月屏息凝神,一针针的开始给皇后下针。
“冬初,药。”
冬初又从自个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一粒药给苏溶月。
关键时刻,顾不得去找解药,只能先用她炼制好的解毒丸。
这解毒丸不但炼制起来难,最难的还是它的原料比较难凑齐。
每一颗解毒丸,都是苏溶月花费极大的心血炼制出来的,数量并不多。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舍不得用。
可皇后这情况很不好。
下毒的手法与之前的下毒手法一模一样,可见是同一人所为。
但是这种毒苏溶月没接触过,有些四不像的感觉。
她怀疑这是对方新研制的毒药,正好拿了皇后来试药。
也就是说皇后沦为了宫内那人的药人。
苏溶月脸色有些难看。
把皇后当药人,他算什么东西?
那人敢把皇后当药人,她就敢把老皇帝当药人!
而且,根据这情况来看,她甚至开始怀疑沈君辞这打娘胎里便落下的毛病,是不是就是当初这伙人做的。
苏溶月一共给皇后扎了七七四十九针,这个过程有些漫长。
扎完之后,她衣服都湿透了。
扎针这玩意半分错不得,一旦少有偏颇,就会要了皇后的性命。
幸好有沈君辞在,慧贵妃那帮人实在不敢在沈君辞面前瞎蹦跶,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走到凤仪宫门口的时候,慧贵妃还气的一个劲的向后看。
太子住在宫外居然还能来的这么快!
害的她都没能带人闹上一闹。
慧贵妃突然想起多年前,皇后有了太子后,再次怀孕生产,就是她指使人去大闹,皇后险些一尸两命。
足月的孩子刚生下来便没了,而且还是个皇子。
自那以后,她就喜欢来这闹一闹……
反正仁帝偏心也不会怪她,她闹的越大私下里得到的好处反而越多。
“沈君辞。”
一直站在帘子外的沈君辞突然听到苏溶月喊他。
“让人去找只蝎子来,活的。”
“属下去!”
随风转身跑了出去。
苏溶月打了个哈欠有些累。
她看了一眼站在帘外的沈君辞,眯了眯眼睛。
还真是乖啊……
他为何不怀疑自己?
那枚令牌……
“沈君辞,你进来吧。”
沉默许久,苏溶月还是做出了个决定。
她虽然没打算主动说什么,但也没想再避着沈君辞。
沈君辞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看到苏溶月站在皇后床前,额上满是细密的汗。
皇后手臂上与头上都插满了细细的银针。
而那些银针从开始的雪白,渐渐开始变了颜色。
最开始还是浅浅的黑色,很快整根银针便都成了黑色。
苏溶月微微凝眉,皇后中的毒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但却还有一口气吊着性命,可见对方没打算让皇后死,只是在剧毒的腐蚀下痛苦的挨着一日又一日。
大概是还有新的药要继续在皇后身上试才会如此。
“溶溶,辛苦了。”
沈君辞走过来,拿出帕子给苏溶月擦了擦额上的汗,语气温和,“你救了母后两次。”
“一家人说什么救不救的。”
“先等皇后娘娘醒了再说吧。”
私下里,苏溶月还是不太喜欢喊母后两个字。
沈君辞倒也不纠正她。
他知道,这说明还不到时候,说明他还需要多努力。
很快随风抓了一只毒蝎子来,还是一只很大的蝎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
苏溶月拔掉了皇后身上的针,拿出药瓶在滴了一滴药水在地上。
那只蝎子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一般,不用人控制,迅速的爬过去将那滴药水全喝了。
之后,苏溶月弯腰抓起那只蝎子放在了皇后手腕处。
她用匕首割破了皇后的手腕。
那只蝎子再次兴奋起来,疯狂的开始吸皇后的血。
这一场景让随风等人都看愣了,甚至下意识的想去阻止。
这看起来实在太荒唐了。
沈君辞没动,静静的看着。
虽然他也很担心皇后的身体,可他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
他不动,又有谁敢提出异议?
过了许久,那蝎子喝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它掉头似乎想跑,结果就爬了几下,然后便从床上掉下来摔死了。
苏溶月弯腰伸手戳了下,摇了摇头,“真毒啊,连蝎子都给毒死了。”
“怪可怜的。”
随风多嘴问了句,“所以要给它做个超度吗?”
苏溶月挑眉,“不,收起来,回头切开把毒液提取出来,然后炒炒吃了吧。”
随风:“?”
太子妃可真狠啊。
利用完了人家,还要开膛破肚,最后还要吃了。
皇后的脸色已经没那么红润了,呼吸明显平稳下来,体温也降了。
苏溶月又给皇后把了次脉,须臾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好了。”
“没事了。”
“静嬷嬷,这几日让皇后娘娘吃的清淡些,要过个三五日之后才宜进补。”
“一会我写个食补的方子,过几日你让御膳房的人按着做。”
“不过…以后所有吃的用的都得让人盯着,这次应该是没人送什么汤汤水水吧。”
苏溶月眸光一闪。
她怀疑凤仪宫有内奸。
上次皇后是过于相信所谓的自己人,才会被下毒。
这次皇后应该没那么傻。
静嬷嬷点头,“最近除了御膳房那边,便是咱们自个的小厨房,多数都是用的小厨房,几个心腹丫鬟做的。”
“太子妃放心,以后老奴一定亲自盯着。”
“您救了娘娘的命,便是老奴的恩人。”
静嬷嬷跪了下来。
苏溶月忙道:“静嬷嬷,您别这样,皇后娘娘待我好,我心里是明白的。”
“这要是叶相,我八成是懒得费这个劲的。”
救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施针就更不轻松了,扎针要快准稳,不能有太多犹豫,更不能有偏差。
施针这一绝技,是她从小就学的,学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穴位那种,才敢果断的下针。八壹中文網
不然也不敢轻易动。
她倒不是惧怕皇后的身份,而是皇后是沈君辞的母亲,是沈君辞最重要的人,一旦有什么差错,沈君辞会很伤心的。
静嬷嬷起身笑道:“相爷是老脾气了,老奴说句不该说的,那日相爷入宫说您的事,被娘娘直接让人轰出了凤仪宫。”
“自那以后相爷就没来过。”
先是皇后将叶相轰出了宫,而后是沈君辞下朝后对自个的舅舅视而不见,再有叶瑶这个亲生女儿天天偷传家宝,叶相多少有些可怜了。
皇后的情况平静下来后。
沈君辞便让那些太医都回去了,对外宣称是他从太子府带来的解毒丸救了皇后。
这个结果倒也不怎么让人怀疑。
沈君辞有旧疾,身边备有各种药丸。
作为太子他被下毒更是常事,手里没点东西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除了皇后信任的那几个太医外,别人也无法接触到皇后,即便能也绝对看不出来苏溶月是怎么给皇后解毒的。
苏溶月与沈君辞没着急离开。
静嬷嬷让小厨房准备了午膳。
苏溶月去小厨房瞧了瞧。
负责小厨房的一共三个丫头,都是凤仪宫的老人了,伺候皇后最短的也有五年了。
“这个佛跳墙不错,熬的时辰久一些。”
“还有这个醉鸭,我喜欢吃。”
苏溶月看了一眼小厨房准备的菜,吩咐了几句。
几个丫头急忙应下,“是太子妃,奴婢遵命。”
“走吧。”
苏溶月带着夏末离开,与一名叫做末儿的宫女擦肩而过。
她转头垂眸看了一眼,发现末儿的指甲染了鲜红的蔻丹,只是那蔻丹的颜色比寻常的颜色还要红一些。
苏溶月没说什么,带夏末回去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皇后已经醒了。
沈君辞正和皇后说话。
皇后除了虚弱一些,别的都还好。
“溶溶。”
看到苏溶月进来,皇后急忙对她招手,还对沈君辞道:“你别杵在这行不行,看的本宫心烦,你让溶溶过来坐,你一边去。”
沈君辞:“?”
他从小到大,皇后第一次这么跟他说话。
“好。”
沈君辞无奈,只能赶紧把位置给媳妇让了出来。
苏溶月在皇后床边坐下,开口便是,“皇后娘娘,您……”
“溶溶,你都不喊本宫母后了?”
“是不是太子欺负你了,惹你生气了?”
“他要敢欺负你,你跟本宫说,本宫饶不了他!”
苏溶月看了一眼颇为无辜的沈君辞,只能解释道:“母后,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明白。”
“没事没事,来日方长。”
“等以后你跟君辞有了孩子,一定会习惯本宫这个母后的。”
苏溶月:“?”
孩子?
这跨度未免太大了些。
她这成婚后混的还不如成婚前呢,婚前至少还把沈君辞睡了,婚后一次都没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