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穿着连帽卫衣的秋庭怜子从楼上下来,脸上带着浅浅的妆容。
“学长,我们走吧。”
羽田秀玄忍不住问道:“怜子你不用吃早餐的吗?”
秋庭怜子摇摇头:
“今天就算了吧,再耽误下去的话,时间就是中午了,森林浴就应该抓住清晨的时间。”
她拿起厨台上的柳橙汁,一边往杯子里倒去,一边疑惑看着男人,说:
“学长,你不是一直都是穿着西装的吗,今天怎么换上休闲装了?”
羽田秀玄两手一摊,解释道:
“今天的行动很有可能会有危险,为了不惊扰凶手,伪装一番也是应该的。”
这件事他早就和对方商量过,秋庭怜子恍然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待她润完喉咙,两人步行近半个小时,抵达米花森林。
密林小径的入口处,站着一个提着钓竿的男人,羽田秀玄一眼就认出这是警视厅的人。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警视长,当即一脸愁容地看着手表,开始表演:
“真是的,田中那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都在这里等了3个小时了……”
男人从话语间给出了消息:这个入口至少3个小时内,没有出现可疑的人。
羽田秀玄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将帽檐拉得低了些,同时与男人擦肩而过,进入回荡着蝉鸣和鸟语的森林。
踩着松软的泥土前行,秋庭怜子两手插在卫衣口袋中,深吸一口气,道:
“学长,你察觉到了吗?在贴近大自然的时候,人的心情就会不自觉地变好,好像一切都那么重要了。”
“这应该就是你总是在演出的前一天出来做森林浴的原因吧?”羽田秀玄问。
秋庭怜子颔首:
“没错,欧洲的音乐就是从大自然中环绕之下诞生的,那是可以触动人心的声音……”
“假面刃~假面刃~只要大家齐齐呼唤他~”
“假面刃~”
……
迎面走来几个的7、8岁小孩,口中唱着欢快的歌谣。
领头的小男孩在快接近两人时,停下脚步和哼唱,带着伙伴朝两人问好:
“上午好~”
“上午好。”二人异口同声地点头。
小男孩有些好奇:
“今天突然多出了好多来森林里的人啊,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来约会的吗?”
听到询问,两人停下脚步,羽田秀玄“嗯”了一声,问道:
“小朋友,你经常来这边玩吗?”
小男孩点点头,不明白这个帅气的大哥哥到底什么意思。
“那你们走了一路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呢?”羽田秀玄循序善诱。
警察的搜查太过于目的性,凶手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就肯定会伪装成普通人,他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而小孩子的单纯目光往往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小男孩和队友对视一眼,道:
“大哥哥,你们两个来森林里约会算吗?”
秋庭怜子脸色微红,正想说些什么,其中的一个小女孩举起手,开口:
“我们还遇到过一个钓鱼的叔叔,他看起来就比大哥哥你们两个要奇怪……”
“没错没错。”
其他人也想起什么,指着前方,道:
“昨天下午我们就看到他在那边的湖里钓鱼,我们刚刚走过的时候他居然还在诶,钓鱼的人难道都不需要吃东西的吗?”
羽田秀玄弯下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零钱,笑眯眯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要不要吃东西,不过今天大哥哥约会成功,心情很不错,就请你们几个吃雪糕吧,记得一人一个哦。”
小女孩手里捏着钞票,看了看同伴,一群人沉默片刻,旋即喜笑颜开,齐齐鞠躬:
“恭喜大哥哥~”
“大哥哥,大姐姐,再见~”
四人摆摆手,伴随着欢声笑语,快步朝出口位置跑去,
“我要香草味~”
“我要草莓~”
“我要……”
……
声音渐渐远去,秋庭怜子无奈道:
“学长,你引开小朋友们的方法也太随便了吧……”
羽田秀玄耸肩:“谁和你说我是在引开他们了?在森林里约会......听起来还不错。”
他说完便不再解释,抬腿继续往前走去,秋庭怜子愣了一下,小跑跟上。
两人稍微加快速度走到湖边,却并没有见到什么钓鱼客,更谈不上可疑与否了。
秋庭怜子轻轻蹙眉:
“学长,我们会不会是被骗了?”
就在身边学妹说话的同时,羽田秀玄已经察觉到正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扭头看去,一道亮光一闪而逝。
不好!羽田秀玄心中一跳,当即抓住秋庭怜子的手臂,往自己的怀里用力一拉。
“啊!”
女人的一声惊呼,脑袋撞上他的胸口,将其推后好几步。
“砰!”
远处一道突兀的枪声响起,子弹击中大地,泥土四溅。
后退的过程中,羽田秀玄已经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并关闭扳机保险。
听到枪声,他想也不想,朝着声音发源地射击。
“砰!砰!”
这种时候,一但想着躲藏,就会变成对方练枪的靶子,火力压制才是出路。
两声枪响,子弹擦着树皮从对方眼前飞过,意识到事情不对,那人来不及换弹便拔腿逃跑。
为了防止对方还有后手,羽田秀玄没有追击,拿出手机,给下属发送了一个简单明了的暗号。
……
被暂命名为3号出口的小径,白鸟任三郎头顶渔夫帽,眼戴墨镜,抱胸倚靠在一辆越野车旁,双目在眼镜的黑色涂层遮掩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四周。
“嗡嗡。”
手中一直捏着的手机发出震动提醒,白鸟任三郎匆忙拿出查看,是警视长的短信,对方给他发来了一个“5”。
白鸟任三郎神色瞬间肃穆,这是敌人携带着枪支等危险武器的暗号!
他从口袋掏出对讲机,指挥道:
“凶手已经在森林里出现!在出口的人立刻准备拦截!”
“对方手上恐怕带着枪,在尽量保证活捉的前提下,允许你们将其击毙!”
“是!”
......
湖边,两具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分离,秋庭怜子脸色惨白地问:
“学长,是那个伤害河边奏子小姐的凶手吗?”
“目前来看是的。”
羽田秀玄重新开启保险,把手枪塞回身后,而后目视着对方逃离的方向,淡淡道:
“怜子,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吧,现在森林的其他位置,或许还会出现危险,从刚刚对方的射击技术来看,不像是业余的,很可能是职业杀手……”
要不是他提前判断到对方的动作,那个瞬间对身边的秋庭怜子来说,的确危险至极。
“我知道了……”
……
“呼哧,呼哧……”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脚步急促地穿梭在林间,一手不断地拨开拦路的灌木丛,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吉他盒。
盒子内的物体在晃动中,与盒子发生碰撞,发出频率极快的“叮咚”声。
下一秒,男人双眼忽的睁大,脚步骤停,吃惊中,他看着对准自己的手枪咽了口唾沫,默默松开吉他包,举起双手,道:
“我,我投降,别开枪……”
从树后突然走出的便衣警察,双手抬枪,缓缓靠近。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长盒,随即微微低下脑袋,对着别在胸口的对讲器说:
“1号出口,已经发现目标。”
被枪指着的男人满头是汗,一动不敢动。
几分钟之前,目标人物的同伴突然拔枪攻击的事情,就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一般来说,警察在没有示警的情况下,是不允许直接开枪的,而一但对方打破这个禁令,也就意味着已经申请到相关许可。
这个时候要是遇上了,还跑不了的话,还是直接投降来的实际一些……
……
米花森林1号出口,羽田秀玄从里面走出。
进去时遇到的那名钓鱼人问候一句,接着道:
“警视长,这个人代号‘银狐’,是接到委托来击杀秋庭小姐的杀手,至于委托人,据他所说,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银狐”急忙开口:
“我的确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啊!干我们这一行的,双方为了安全起见,都不会直接会面,对方将订金和目标的身份信息,在指定的地方放下,我拿到直接开始行动就是了。”
“根本就没有了解到对方身份的机会啊。”
羽田秀玄不置可否,道:
“你和对方交易尾款的地址应该是约定在西多摩市对吧?”
“银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回道:
“没错,对方明明指定我去杀一个生活在米花町的人,却要我去西多摩收取后续的费用,我还曾经因为这点,怀疑过其中是不是有问题……”
他沉默一会,叹气道:“不过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警视长。”
白鸟任三郎带着下属赶来,见到男人的长相,他脸上肉眼可见地失望,道:
“警视长,居然不是本人前来,看来对方已经提起了警惕心啊……”
羽田秀玄说:
“我们派了那么多人去堂本音乐学院调查,要是对方还没有反应的话,就不会杀了4个人还逍遥在外了。”
说完,他冷笑一声:
“不过对方也笑不了多久了,明天就是大决战,到时候,这一出音乐界的闹剧,就可以落幕了……”
杀手“银狐”愣愣地抬起头。
难道那个雇主和最近十分出名的堂本音乐学院事件有关吗?
……
警视厅,刑事部会客厅。
秋庭怜子被学长请到了这里,待在有着近4万名警察在的大本营,她心中无比地安定。
羽田秀玄正在通电话。
“警视长,谱和匠今天一天的时间都没有离开过音乐厅,所以他现在应该是不知道秋庭小姐目前情况的。”派去盯梢的美和子说。
羽田秀玄点点头: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让怜子晚些过去,以此来让对方放松警惕,而美和子你务必要让他在音乐会结束之前,无法离开会场。”
“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秋庭怜子忙不迭地开口:
“学长,难道这些案件的凶手就是谱和匠老先生吗?”
“没错,”羽田秀玄直言不讳:
“那四个人的死,加上出现在身边的长笛,都汇聚成一个人的身份,而那人的出生日期是1952年8月3日,碰巧和谱和匠先生的车牌号相同……”
他摇头道:“这不是巧合,而是他对儿子一直以来的愧疚。”
秋庭怜子缓缓点头,很快又生出疑问:
“既然学长你们已经找到对方的真实身份,那为什么不直接逮捕谱他呢?”
羽田秀玄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笑道:
“相同的车牌号码可不能作为证据,天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我明天还等着他的表演呢。”
“嗯……”
见学长已经有了打算,她便不再多问,旋即看向坐在沙发上,一直在玩着手机游戏,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的短发女人。
女人白色短裙下光滑圆润的大腿紧紧交叠在一起,姿态上,有种把会客室当成自己家般的随意。
她笑了笑,和对方问好:“你好,我是秋庭怜子……”
不等她说完,女人点点头,有些敷衍地接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这个男人的学妹嘛。”
这个男人?
秋庭怜子心中讶异她的态度,警视厅里,称呼上司难道都这么随意的吗?可之前遇到的人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谁不是呢?学长,如果你喜欢这个称呼的话,我可以把由纪也叫过来,一起让你过过瘾的。”
女人放下手机,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说。
羽田秀玄咳了咳,介绍道:
“怜子,这位是我们刑事部的参事官,药师寺凉子,也是我在东京大学法学院的学妹。”
秋庭怜子傻傻点头,心说从对方身上倒是一点都看不出参事官的样子,反而像是一名游戏测试员……
羽田秀玄看向茶发女人,说:
“凉子,你不是正准备提请休假的吗?”
我要是在这个时候申请休假,回来的时候,部里恐怕又会多出好几个身材不错的新面孔吧?
想到新加入的混血女人,药师寺凉子心中冷笑一声,旋即又把视线放回手机上,开始新一局游戏,心不在焉道:
“我只是听说由纪那个女人提到,最近的案件已经联络上警备部参与,想要了解一下而已。”
室町由纪子,警视厅警备部参事官,警衔警视,与药师寺凉子是东京大学法学院的同学,至于身份的话,是前警视总监的小女儿。
她和药师寺凉子两人,是从认识开始就一直较劲的宿敌关系。
“所以呢?你有什么见解吗?”
羽田秀玄在沙发上坐下,四个沙发,三人分坐三边。
“没有,”药师寺凉子一边紧盯屏幕,滑动手机,传出阵阵杂乱的背景音乐,一边说道:
“我可不是来找你的,只是正好在会客室这边休息而已,说起来,应该是你打扰了我才对。”
那我走?
羽田秀玄摇摇头,对着秋庭怜子说:
“怜子,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明天的音乐会,你就和这位等到节目快要开始的时候,再一起从后门进来吧。”
“我知道了。”秋庭怜子乖乖点头。
边上,药师寺凉子悄然蹙眉,片刻的失神带来的是游戏角色的死亡,手机中传来悲鸣的伴奏。
她转念便想到这是案件需要,于是没有多说,默默点下了“重新游戏”的按钮。
激昂的声音再度响起。
……
猫眼咖啡厅,二楼。
来生泪和三妹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行动,而这一次,目标是群马县。
“小瞳,对方就交给你了。”来生泪一边将需要的工具放进箱子,一边说:
“我了解到,音乐厅内部为了保证宁静,已经完全屏蔽了信号,也就是说,我们这一次要面对的只是博物馆而已,成功概率还是很高的。”
来生瞳红唇从吸管上离开,眨眼道:
“嗯嗯,大姐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可一定要小心啊。”
话落,她继续颔首,浅啜自己精心调制的低度数鸡尾酒。
来生泪“嗯”了一声,忽然被莫名的光吸引,疑惑道:
“小瞳,你手上什么时候戴上戒指了?这个宝石看起来应该也不会便宜吧?”
“让我说!让我说!”来生爱举起手,在二姐微眯的眼睛中,说道:
“这是二姐昨晚买的芙莎绘的饰品,今天早上送达的。”
为了防止自己说漏嘴,她提前用谎言掩盖了真相。
来生瞳笑吟吟地夸赞道:
“小爱你还真是聪明啊,这都被你给发现了。”
来生爱并没有高兴,反而看了一眼大姐,感觉良心有些痛……
“原来是这样啊。”
来生泪轻轻颔首,继续低头整理,口中做着离别前的嘱咐:
“小瞳,到时候你随即应变就好……”
……
周六,新的一天随着晨光来临。
西多摩市,堂本音乐厅门口。
工作人员正热火朝天地做着音乐会正式开始前的最终布置,殊不知在音乐会背后,早已经过一场王不见王的博弈。
羽田秀玄和园子、小兰一行人提前进入了会场。
“柯南君……”羽田秀玄难得地支支吾吾:
“其实要是你没有礼服的话,可以和我说的,你这件衣服应该穿了很久的时间了吧?”
柯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蓝色经典皮肤,流下一滴汗水。
毛利小五郎急忙解释:
“羽田,你可别误会啊,我没有虐待这个小鬼不给他买新衣服,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突然买了十几件一样的蓝色衣服,而且还一天换一件地穿在身上……”
要不是西服佩戴蝴蝶结才看起来不会突兀,我才不会傻乎乎地买那么多件呢……
柯南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摆出一副自以为萌萌哒的表情,说:
“羽田叔叔,我是因为特别喜欢这个款式啦,可不是一直没有换衣服哦。”
“呕~”
“小哀,你怎么了吗?”小兰关心道。
灰原捂着嘴,嫌弃地瞥了眼某蓝衣人,道:
“没什么,只是想要了什么十分恶心的事情。”
可恶,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臭美嘛,一天换一件衣服的小魔女……
柯南心中愤愤不平,他可是一个男人,有能力不就行了,外貌衣着什么的都是浮云。
“你这个小鬼还真是古怪啊……”
园子突然盯着男孩的后脑勺,扭着下巴分析道:
“明明就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可是每次一看到案件就激动得和什么似的,你这个家伙该不会是……”
不好......柯南脖子僵硬地转动,看着一脸狐疑的发箍女生,心中惊恐欲绝。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能不能暴露身份的问题了,而是他欺骗了两个空手道精通的人——整整近两个月。
要是这对师徒在两个月后的今天,突然知道身边的小孩就是他们认识的工藤新一的话……
柯南想到某人用肉体凡胎的拳头,破开铁门的场景,突然感觉有些腿软。
“园子,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啊?柯南君是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嘛。”小兰说。
园子“哼哼”两声,眯着眼睛说:
“我看啊,这个家伙就是被工藤新一那个亲戚给教坏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小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
“园子,你这个成语用的很有水平嘛……”
柯南心中默默问候了一波园子,强撑着说:
“园子姐姐,新一哥哥他不是被誉为‘关东的福尔摩斯’嘛,我看要是可以像他一样倒也不错啊……”
毛利小五郎冷哼一声:
“什么‘关东的福尔摩斯’?还不是在我开始发威的时候就灰溜溜地跑到了国外去了……”
“我看他这一招就叫做暂避锋芒吧,那个小鬼倒是也有几分聪明,知道关东容不下两个名侦探这种事情。”
“……”
众人沉默了几秒,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可以接上他这句话,园子岔开话题道:
“那个家伙什么被誉为‘福尔摩斯’了?该不会是他自己投的稿吧,报纸上不是一直把他写成羽田叔叔的小跟班吗?”
柯南突然感觉心好累,他故意落后几步,走在众人的身后,垮着小脸,闷闷不乐。
这时,毛利小五郎说道:
“羽田啊,差点忘记了,关于音乐厅的案件应该都已经没问题了吧?”
有情况!
柯南立马竖起耳朵,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