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年了，本公子哪里记得住。都说儿随母，女随父……”赵释说着，脑海中忍不住浮现百里世叔那塌鼻梁，厚嘴唇，明明胸无点墨却喜欢学文化人，穿儒衫，戴方巾，不伦不类的模样。
“哼！”百里兰气结，扭过头去，不想再跟这两个讨人厌的家伙说话。
陈业扯下腰间小口袋，打开顿时有一阵幽香飘出，随手抓起一把炒豆子，对着站在船头的师兄招招手，邀请道：“朱孝师兄，一起吃点？”
正趴在船头，眺目远望的朱孝师兄扭过头，看着那炸得油光水亮的豆子，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哦？”
他闪身出现在陈业身旁，随便拉个蒲团坐下。
感叹道，“自从入了仙门，许久未吃过世俗界的美食了。”
“仙门都吃辟谷丹？”陈业一脸好奇。
“嗯！”朱孝一脸享受，豆子啃的嘎嘣响。“美……美滴很呐！筑基之后便可彻底辟谷，只有化气境才需要辟谷丹辅助。仙门没有厨房。”
陈业、赵释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我这儿还有点美酒，朱孝师兄，来一口？”赵释缓缓开口，说着解下腰间酒囊，晃了晃。
不料，朱孝却是摆手拒绝，掌中青芒一闪，地面凭空浮现四尊酒盅。
“三位师弟师妹初入仙门，师兄我也不能小气，来，尝尝咱的仙酿。”
陈业面带莫名笑意，看着百里兰蒙得严严实实的脸颊，“扯下呗！以后都是同门兄弟，我们又不会嘲笑你。”
赵释、朱孝同样好奇地看着她。
百里兰不理他，轻轻将面纱卷起一半，挂在耳边。
仅仅露出两瓣颇为好看的朱唇。
“咦？怎么跟百里世叔不一样。”赵释面带疑惑之色，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嘴边，捏出厚厚的香肠唇。
百里兰娇哼一声，“你们两个才是丑八怪。”
“切！”
“小小年纪，眼睛就瞎了，可悲！可叹！”
陈业、赵释皆是嗤之以鼻，两人心里有一个共识。
嘲讽他们实力弱，脑子笨，不够优秀……都可以，不是不能接受。但唯独颜值这一块，两人都有种迷之自信，不容他人亵渎。
这俩师弟，有点自恋啊……朱孝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继而摇了摇头，自顾自啃着炒豆子，小酌仙酿。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陈业半躺船舱之上，享受着日光浴。
“朱孝师兄，仙门之间都这么和谐的吗？”
朱孝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仙道无情，不染红尘，当然……这是高阶修士才有的体悟。”
“另外一个原因，雍州毗邻佛门大本营——西州。佛道兴盛，仙门式微，自然要一致对外。我曾闻出海游历的师兄说过，那边很乱，同道之间杀人夺宝，比比皆是。回来的师兄都表示，化神之前打死也不再出海，哪怕雍州灵气稀薄，修炼慢一点也无所谓。”
外有强敌，所以特别团结吗……陈业恍然，点了点头，继续追问：“出海？海外有什么？”
“海外三千岛，又称三千道州，乃是仙魔兴盛之地。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天骄辈出。”
……
大会落幕，接下来与他们太虚仙门其实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十余艘飞舟接连腾空，咻的在高空之中留下道道残影，速度贼快。
露天的船舱，置身其中却是感受不到一丝罡风和颠簸，比前世的飞机还稳。
素灵师姐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枚玉瓶，分别递到新入门的陈业、赵释还有百里兰手里。
“这是辟谷丹，饿了就吃一粒。差不多半个月就能抵达宗门。”
比对飞舟的速度，陈业难以置信道：“这么久？”
“雍州苦寒之地，本不适合人族生存，我们现在生活的城市，不过是大凉用国运强行开辟出的一隅罢了，不足整个雍州的十分之一。”
这次，回答他的是赵释。
若是哪天大凉国运下降，雍州一百零八郡是不是将不复存在……细思极恐，陈业暗暗咋舌，“你咋知道这么多？”
“本公子可不像你这般不学无术。”赵释翻了个白眼。
素灵甜甜一笑，倒是乐得看他俩斗嘴。
无聊的旅程一晃而过，半个月后，飞舟来到一面巨大的湖泊上空。
忽的，飞舟剧烈震颤，一声惊天爆鸣响彻天地。
湖泊正中，升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飞舟原地甩尾三圈半，险险避开。
下一刻，空间荡起阵阵涟漪，一位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身影陡然显现，凌空而立，双目布满血丝，胸口剧烈起伏着，咆哮道。
“云——腾——你是要气死为师吗？”
白须老者一掌探出，揪住底下的小黑点，然后猛地一拉。
“嘶——疼疼疼——师傅，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身破烂道袍，顶着个爆炸头，面色焦黑的小胖子捂着耳朵，一边跳脚，一边求饶。
“呵？知道错了？自己想想这话说过几百次了？真当为师老糊涂不成？”
白须老者都气笑了，一甩袖袍，空间之中再次荡开阵阵涟漪。
提着小胖子一头扎入其中。
“滚回去闭关，什么时候突破金丹，什么时候出来。”
“不——”
……
素灵师姐拍着胸脯，后怕不已，暗暗庆幸自己驾驭飞舟急速了得。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无奈。
同门有这样一个师弟，着实令人哭笑不得，她强挤出一抹笑容，解释道：“咳咳！其实……我们太虚仙门像云腾师兄这样的只是少数而已，大部分人还是正常的。”
师姐……你别解释啊！越解释我心里越慌的好吗？什么叫只是少数？合着不止他一个呗！
陈业表情极度精彩，连她波涛涌动的胸口都没心思去关注。
他僵硬地抬起手，指着那还未消散的蘑菇云，讷讷道：“这位师兄……在玩炸弹？”
“炸弹？”素灵师姐没听懂他的意思，摇头解释道，“云腾师兄修的是雷法，和符箓之道。对打坐修炼兴趣一直不大，却沉迷于研究雷符。”
“时常会来这边试验他新制的符箓。”越说，她的笑容越是苦涩，“嘿嘿！师弟你也看见了，以后记得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