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医!劳您给奴才开个治伤寒的药。”她气喘吁吁地进门,不甚客气地端起杯茶水一饮而尽。
“小木子,我看你也不像受了风寒的样子。”郑太医抬头瞥一眼她,便低头继续写着方子。
“不是奴才病了,是济法寺的妙寂大师,奴才奉命陪侍,要是大师有什么闪失,奴才可没好果子吃。”木桃解释道。
“好罢。”郑太医很是干脆地就去拿了几包药,“一日三次,煎服即可。”
“哎,多谢,奴才走啦。”木桃抱着药便一刻不停地回了雨松阁,待她煎好药,便拿了个托盘端着去敲妙寂的门。
她轻扣三次,却迟迟未应。木桃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修行人正熟睡,那张如玉的脸因着病看起来无端有些脆弱。
木桃将那乌黑汤药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轻唤:“大师,大师,醒醒。”
那修行人长睫颤动,掀开眼帘便对上木桃关切的眼神,他立即起身:“施主。”
木桃扶了扶他,将药端给他,语气轻柔:“先喝了药再睡。”
妙寂听话极了,拿过药便要一饮而尽,木桃急急拦住:“慢点喝,还有些烫。”
那修行人也依言看着她慢慢喝了起来,木桃见他喝完,便递了块蜜饯:“来,吃一个。”
妙寂便伸手拿过放入口中,是一阵清甜的滋味迅速盖过了那药汁的苦闷。
“大师快休息罢。”木桃低头收碗,便转身轻轻将门关上。
人已走了,妙寂仍靠在床头,半晌,迟缓地对着木桃刚刚站定的位置低声开口:“多谢,施主。”
午后,木桃又坐在那梧桐树下昏昏欲睡,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倾泻在她侧脸,她带笑的面容十分恬静。
她在浅眠中,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出宫后到了无人认识她的地方,开了一间小店,生意红红火火,赚够了钱,便关会儿店四处游山玩水。
梦里都是那大好河山,她潇潇洒洒地四处游历。
晚饭木桃也准备的十分清淡,端进了妙寂房内,“劳烦施主了。”妙寂仍没什么精神,一派困倦的样子。
“没事没事,大师你吃着,我去熬药。”木桃摆摆手,便去小厨房里熬药。
她一边添柴一边看那火光。
十二天,还有十二天就可以出宫了。
药汁的苦涩飘满整个屋内,木桃却透过火光好像看到了她近在咫尺的美梦。
大师身体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熬完药,看着妙寂喝完,叮嘱他好好休息,木桃也浑身轻松地回房沐浴休息。
这一日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是难得好天气,万里无云,木桃起了个大早,又在小厨房看到了准备好的早饭。
她没来得及吃,就飞快地跑到主殿,倚在门口问道:“大师,你好些了吗?”
那修行人正闭目诵经,闻言转过头来,面色虽还是有些虚弱,却比昨日精神许多,一双眼已恢复往日的神采。他略颔首:“有劳施主挂怀,贫僧已大好。”
“那就好,那就好。”木桃满意地离开。
吃完饭木桃照旧无所事事地到处转转,妙寂在主殿静心礼佛。
时间一晃而过,宫灯一盏盏亮起,木桃坐在莲花池旁仰头看那高悬的圆月,闻着夜风松开的桂花香味,觉得心情好极了。
妙寂已回房沐浴完毕,抄写那金刚经,他今日也不知为何感觉十分焦躁,这份焦躁不安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他转头看向窗外,明月高悬,如那夜一样。
大病初愈,他却觉得此刻比昨日甚至更为头脑昏沉,血液在沸腾,他有些抑制不住想去拉扯衣领,却死死地双手握拳,不肯动作。
妙寂感觉到那欲望来势汹汹。
他不动,右手仍执笔,强行静心抄经。
“一切妄相妄见,悉决断无有,皆消归于此体性,亦名——金刚。”
他呼吸急促,强自凝神,手却一抖,浓墨一笔落下,最后“金刚”二字已看不出本相。
哐当地一声笔直直坠下,掉在地上,而妙寂重重将头砸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木桃在院子里,隐隐约约听到那动静,走上前去,只看到那房里的身影趴伏在桌上很是痛苦的样子。
木桃一急,立刻推门,那门里的人却立刻把门堵住,不让她进来。
“施……施主,贫……贫者无事,无事。”那声音颤抖急促,十分嘶哑。
“大师,难道是风寒未愈,又病重了吗?”木桃听他嗓音不对,反问道。
“并……并不,贫者只是有些头疼,一会就好。”那修行人虚弱地回道,他背靠着门,眼睫颤颤,情欲席卷全身。
他却死死地抵住门,不肯让她进来。他的心甚至都开始绞痛起来,四肢也好似被什么东西拧住,血液里仿佛有千根毒针在顺着脉搏逆流而上,那痛楚比那夜来得更猛更烈。
“大师,你开开门,我看一眼,若无事我立刻便走。”木桃仍十分担忧,看那修行人颤抖的身影,她放心不下。
“你走!”一反常态,那修行人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