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你找一个地方过一夜,又不是说只这一件事就能将救命之恩一笔勾销。”
卫琅负手,笑吟吟看着陈蓁蓁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
“我把那药还你。除此以外,你到底还想让我做什么?”
陈蓁蓁仰头道。
那瓶神药本就不是她的,昨夜也只是因为一时失神,被他的容色惊到,她才会晕晕乎乎收下那药。
“晚了。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再收回来?”
卫琅含笑瞥过她气鼓鼓的脸颊,还有那微微红肿的唇瓣,喉间便有些干涩。
他按在自己手臂伤处,才将心又定下来。
“不过我还没想好到底让你怎么报答我。在想到之前,我就先跟着你。”
“可是……”
陈蓁蓁磨牙。
可是她真的不想让他跟着,也不想跟他待在一处啊。
“没什么可是。我不用你来世结草衔环,也不用你今生以身相许,你不知道满足,还敢在那里推拖?”
卫琅是想好好对她的。
可是他一看到她那敢怒不敢言,只暗戳戳翻白眼的模样,就忍不住开始逗她。
没办法,谁让她太过可爱,让他总想欺负?
“那你乐意跟就跟着!”
陈蓁蓁气呼呼,转身就跑出破庙。
她是不想跟他讲道理了。
怎么说他都是一副她占尽便宜还不想报答的样子。
卫琅还真的就优哉游哉地跟在她后头。既不靠近,也不疏远。
就算陈蓁蓁走得再快,他也一直跟在她身后,差上三两步距离。
一路快到了道观,陈蓁蓁才冷静下来。她本意是想把他支走,如今却又引着他到了道观。
但没等陈蓁蓁再想出主意,山径尽头倒先跑出一个小牧童来。
“蓁蓁!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算找到你了!”
那小牧童正是每天清晨会来道观取药的刘小正。
陈蓁蓁不解:“怎么了?师父她们让你找我吗?”
“你师父被孙家扣住了。今天早上我来拿药时,孙家又派人来把阿灼姐姐给绑走了。他们说玄天观占得是孙家的地,这么久没交过地租,要你和阿灼姐姐一起做孙家二少爷的小妾,才肯放过玄天观,不然的话,他们就要烧了玄天观!”
又是孙怀衣这个色胚!小正你帮我去山下布庄找林书生!我先去孙家找他们问一问!”
陈蓁蓁着急道。
玄天观不过是邙山上的一处小小道观,当初确实是由山下百姓筹建而成的。
孙家是当地有名的富绅之家,当时乐善好施的孙家太爷自然慷慨解囊,把山上这块地送给了玄天观。
那孙家二少爷孙怀衣不过是个日日游手好闲,拈花折柳的浪荡子。
去年七夕她和陈灼在山下灯市上遇到了孙怀衣,结果就被他给缠上。
这人隔一段就要找陈灼和她的事,简直是团臭狗屎,谁踩上谁倒霉。
“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去找过林青山了,他们家的下人说他前日已经到西京游学赴考。林老爷又说他不敢插手。还说那孙家大少爷又好像成了什么,威远侯的副将,连县丞都要让他们三分。蓁蓁,怎么办啊。”
刘小正只是个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慌了神。
其实不要说他,就是陈蓁蓁都有些无措。
她的那个怪梦里,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过。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纠结的不是梦里种种,而是该怎么解决现下的问题。
前几次孙怀衣还只是小打小闹,最多不过带着仆人在山下堵堵她们,还从来没闹成这样,连师父都被牵扯进来了。
“我先到孙家去,小正你去把县里的齐大儒也请过去。”
陈蓁蓁急匆匆交代。
齐大儒是翰林出身,早年还在东宫教过太子读书,后来不知为何辞官归隐回了朝仓县,就在县里设了个私塾,教小孩子读书打发闲暇时间。
陈蓁蓁和陈灼,包括那孙家大少爷二少爷,连同那山下布庄小老板林青山,都是要叫齐大儒一声先生的。
就算如今那孙怀衣仗着他大哥作威作福,在齐大儒面也是要乖乖低头,给齐大儒面子的。
陈蓁蓁一气交代完,便与刘小正兵分两路。
陈蓁蓁直接就找上了孙府。
因为担心陈灼和师父,她再无暇顾及其他。连卫琅一路照旧跟在她身后都没功夫反驳拒绝。
孙府在朝仓县杏子街。
看门的下人早得了吩咐,见到了陈蓁蓁,就直接便把她领到了中院。
“哟!你可算是舍得来我这儿了。前头我怎么请你和阿灼,你们都不肯赏光,现在还不是乖乖都在这儿了。倒是还带了个帮手过来!”
陈蓁蓁刚过了月亮门,松树下一个病恹恹的公子哥就懒洋洋开口。他眼下青黑,面色苍白。一副纵欲早衰的轻浮模样。
“蓁蓁!”
陈灼鬓发凌乱,双手被绑。
昨日还嚣张骄傲的少女如今被一个强健仆妇按在椅子上,正泪巴巴瞧着陈蓁蓁。
陈灼有一双杏眼,微笑时盈盈若星,含泪时怯怯弱弱,陈蓁蓁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疼。
“孙怀衣,你闹够没有。玄天观的地是你爷爷送给清虚老道长的,如今虽然老道长仙逝,可玄天观就该归观中人所有,给你孙家交地租?是哪里来的道理?”
陈蓁蓁接着道:“你快点把我师父跟阿灼放了。不然闹到了县衙,你们孙家还要不要名声,还要不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