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蓁蓁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换好了衣衫,昨夜痴缠时身上留下的痕迹全然被盖住,看不出一丝不妥。
不只如此,她甚至都不在玄都观的厢房中了。
身下是锦被罗绸,入目皆是富丽垂繁的摆设。漆色小榻,雕玉花桌,连纸笔茶水点心都一应俱全。
可不住的颠簸告诉了陈蓁蓁。
她现在是在马车上。
所以他真的是······卫朝的王爷吗?
卫琅皱眉,强自伸手去摸陈蓁蓁额头。
“你忘了昨夜同你说过什么?”
“说了什么?”
陈蓁蓁下意识回避过他的动作,引得卫琅脸色一沉,
酒后脑子尚且昏沉,她只记得自己自己爬了卫琅的床,然后说要骑大马……
陈蓁蓁脸白了红,红了白。
她想起来了。
卫琅说他是她的侄儿,他说她同他一样都姓卫——西京宫墙里的卫,他还让她不要后悔。
她却只知道要他干她!
说这句话时自己那浪的样子都从脑海中翻涌了出来。
陈蓁蓁的脸又绿了。
她一直以来都是在勾引自己的……侄儿?
怪不得要叫侄儿,不是卫琅恶趣味,原来都是真的?
似乎是还嫌陈蓁蓁信得不够彻底,马车外忽然传来低低的问询之声。
陈蓁蓁拢着锦被缩了缩,挪得离卫琅远了些。
他瞥见她动作,“你想起来了?”
卫琅瞧着陈蓁蓁脸色,温温柔柔又挨过来,询问的口气简直像在哄小孩。
可他越是如此陈蓁蓁就越害怕。
“没,没想起来。您要带我去哪儿?”
陈蓁蓁不敢想起来。
“别装傻了,你记得。”
卫琅捏着陈蓁蓁的颊,笃定道。
“若是你不记得,那本王就把昨夜咱们做了什么再说一遍,帮你想起来。你记不记得是谁半夜爬到本王的榻上,说要骑…”
“我想起来了!别说了!”
陈蓁蓁只恨自己没多几只手。
若是多几只手,她便既能捂住卫琅的嘴,又能遮住自己的脸。
“蓁蓁说要骑大马,皇侄可是答应了的。这可不能敷衍了事。你现在是想赖账?”
卫琅捻起陈蓁蓁一缕鬓发轻嗅。
“没有,只是这种事,我是喝醉了才会那样的。”
陈蓁蓁头都抬不起来。
世上还能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吗?
一觉醒来心上人变成了皇侄,皇侄还想继续教她怎么骑大马!
“喝醉了说的话便不作数?谁教你的?”
卫琅还笑着,陈蓁蓁却觉得不妙。
她磕巴道:“没有不作数,只是,我得缓一缓。您让我想一想。”
“慢慢想?可以。那你到西京之前给本王答复。”
卫琅掐着陈蓁蓁的颊亲了一下。
西京离朝仓县不过百里,他们天亮时启程,午间便到。只是听车驾外官道上的人声,便知离西京已经不远。
“我们去西京?那阿灼呢?”
陈蓁蓁恍然想起昨日自己忧心之事。
她还想跟卫琅亲近之后便去西京寻亲人,却没想到卫琅就是她的亲人。
但卫琅既然是王爷,他们又如此那岂不是陈灼和她不用再受孙家欺负?
“怎么,你还惦记着陈灼?”
卫琅支颌幽幽望着陈蓁蓁。
这世上不该再有让她烦忧之事。
除了他之外,也不该再有让她挂心之人。
其实是卫琅耍了手段。
孙家仗着威远侯逼婚,应当算作他指使人做的。
昔日东宫那位姓齐的先生,教的是兵书上的两军对阵之计。
听到卫琅透露出这个意思时,他虽然一脸大卫将亡的神情,最后却还是为了自己几个弟子的仕途名声妥协了。
不过卫琅没想到齐先生表现得不情不愿,下手却又快又准。离间计用在两个姑娘家的婚事身上,也不拖泥带水。
若是这谋划成功,那就该是陈蓁蓁与玄都观的母女二人彻底离心,同他一道回西京。
法子真是好法子,只是这效果却和他要的不一样。
卫琅也没想到陈蓁蓁会爬他的床。
不过虽然离间的效果不如他想象中那般,但也出乎意料的好。
镇西侯李天然路过朝仓县,带回的大半兵士昨夜都侯在了玄都观外,只待天亮便要启程接他回京。
他偷偷出宫几日未归,宫中太妃和皇帝哥哥都急着寻人,下面的人已经开始上蹿下跳,再不回去,只怕就要误事。昨天在和齐先生见面之后,他的下落终于是再也无法再掩饰下去了。
天亮时卫琅只能先带着人走了。
“虽然你我同龄,但你确确实实是我的小姑。你是皇爷爷老来糊涂,与一名宫女乱来生下的你。皇爷爷不久就仙去了,你的母亲,也就是那名宫女,现在是惠老太妃,还在皇宫活的好好的。”
卫琅又凑过来,陈蓁蓁却只想躲开他。
“你不是没有亲人,为何总惦记着旁的人?乖乖待在西京,能与你母亲见面,也可以陪在本王身边,陈灼自然会安稳妥帖,不会再有人来找她麻烦。可要是你不听话……”
他口气温温柔柔,可那出口的话却不是这个味道。
“我听您的话!”
陈蓁蓁勉力微笑,只怕自己表现得不够乖顺。
“要叫皇侄,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你昨晚叫得就很好。”
卫琅还是不满意。
“皇侄。”
陈蓁蓁低头,卫琅说什么就做什么。
“你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