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不死心。
她裹着他的僧袍,在庙里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他出来。
这僧袍的长度足够遮住她的屁股,把湿的那块儿都遮了,白雪站起来,打算去打听打听。
她刚刚见他颇为熟门熟路地就往里头去了,就猜应当是这庙里的大和尚。
白雪重新振作起来,见着一个光头的,就冲上去找人问。
谁知这些大和尚的嘴这样紧,她一连问了十几个,人家都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双手合十,低头叹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就走开了。
一句话也不多说。
白雪:“……”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最终还是问到了一个小沙弥,年纪小、性子活泼也爱说话,听她一形容,就吃吃笑:“那不是妙微师兄吗?妙微师兄就和唐僧一样,每出现一次,好多女施主都问他。”
可不是唐僧么,她这个女妖精,一见了他,就想把他连皮带骨全吃咯!
跟小沙弥断断续续聊了快一个小时,白雪才终于打探清楚了。
今天遇到的唐僧名叫妙微,小时候唐僧妈带着他来上香的时候,方丈云心大师就说他有佛缘,想要渡他。
唐僧妈没舍得,谁知这孩子是真灵慧,于此道上颇为精通,最终还是做了出家弟子,在此修行。
她喜滋滋披着妙微的僧袍上了自家马车,难得在下午就到了自己的店。
白雪开了家茶楼,和她同名,就叫白雪茶楼。
开在镇中心的泊云里,这是一条安静的小巷子,尽管拐出去就是本镇最热闹的一条街,这里却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许多民居还是前朝留下的建筑,别致、闲逸又清宁。
白雪把车停在门口,旁边饭店的年轻老板娘初霁正坐在门口剪牡丹花枝,见她这副样子,又披着一件出家人的僧袍,不由笑她:“怎么?果然春天到了,哪里思春回来了?”
白雪叹了口气,初霁哪里都好,就是嘴上不饶人,不过她这此时的打趣正中红心,叫白雪突然连斗嘴的心思都没了,手攥着僧袍,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初霁啧啧两声,右手又稳又快地剪下盆中一朵白色的昆山夜光,站起来插在白雪的僧袍口袋里,揶揄道:“不收你钱,送你了,不谢。”
白雪目光都被这花儿吸引了,明明是天下无双艳的牡丹,胸前这朵却剔透如玉,莹润如雪,尤其在僧袍的映衬下,白得不可思议,
白雪情不自禁将手伸出来,握住这朵昆山夜光,神不守舍进去了。
初霁一挑眉,看她进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雪进去找了个玻璃瓶,把花插了进去,放在收银台旁,望着它怔怔出神。
清艳正如他。
不愧独占人间第一香。
白雪托着腮,就这么看了一整天,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懒懒站起身,准备开门做生意。
待开了门,重新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放在暗处的那朵昆山夜光竟真的不负其名,在黑暗处清晕湛湛,几可生光。
太美了。
美到让人想独占他。
太纯了。
纯到让人想玷污他。
白雪将花瓣握在指掌间,一不留神却将底下的玻璃花瓶打碎了,碎片溅到手上,一滴鲜红的血在指尖冒出来,又缓缓滴到莹白的花瓣上。
白雪不错眼地盯着,连疼痛都忘了。
因为突然想起他脖颈与脸颊交界处的红痣。
何其类似。
心醉神迷。
真是着了魔。
~~~~~~
晚上九点。
正是白雪茶楼最热闹的时候。
白雪茶楼虽有个淡雅的名字,内里却是个浓墨重彩的装修风格,墨绿墙面,丝绒窗帘,黄铜熠熠,琉璃生辉。
连一墙画饰,都是色泽浓郁,摄人心神。
到了夜晚一室暖黄灯光倾洒下来,人居其内,清酒一杯,便如坠入梦中一般。
幽暗、华丽又带些古典的厚拙。
初霁第一次踏进来的时候,就一肘子拐到白雪身上,冲她笑,说房子真是物似主人形,骚气一如她。
白雪笑着默认了。
今天突然这么一朵清艳绝伦的昆山夜光放在黄铜台子上,那牡丹的白是一种能生光的透白,就这么置于一室瑰丽之间,竟也不显单薄,反而愈发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纯净之姿,连来往的客人都亦忍不住多望几眼。
白云想,她可能不止着魔了,是瞎了。
不然怎么能觉得靠窗那一桌的客人,有一个特别像他呢?
白雪茶楼里每张桌子都有高大茂盛的植物隔开,那人又坐在靠里的位置,是以白雪一时也看不太清楚,只隐隐见着一个清明轮廓,如面前这朵昆山夜光一般,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在发光。
她的心砰砰直跳,已顾不得多想,端了一杯酒,起身就走到那一桌旁边。
那桌只有一人。
桌上也并无他物,只有一杯白水而已。
果然是妙微。
他端然坐在桌边,面色平静无波,见有人过来了也并未转过头来。
白雪也不等他说话,起身入座,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
两人距离,两拳之遥。
妙微眉毛都未动一下,声音淡淡地:“这里已经有人了,我在等人。”
婉拒之意明显。
白雪这才一笑,娇柔无限:“大师父好狠的心,白天才在庙里见过,晚上就不认识了。”
妙微难得一愣,偏过头来,才发现是白雪。
不过他脸上那惊诧也不过是一瞬间便散了,随即重回平静:“贫僧担不起大师父名号,女施主请慎言。”
白雪从善如流:“那怎么称呼你?”
妙微静静偏头望她,拧着眉,重申了一次:“贫僧此生以佛为志,并无心入红尘。”
白雪把手中酒杯不轻不重置在桌上,发出轻轻“嘭”的一声,望着杯中橙黄酒液,缓缓道:“既无心入红尘,为何又偏来此红尘地?”
妙微从容端了水喝了一口,才说:“只要心处菩提台,身在哪,又有何妨?”
他淡色嘴唇突然染了水渍,唇瓣润润泽泽,白雪看得一时失了声,本来想说的话也忘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下面春雨淅沥,渴望有东西进来。
进来啊,内里有无限风光。不比那劳什子佛祖有意思?
痒。
钻心噬骨地痒。
想。
抓心挠肝地想。
骚。
荡心迷神地骚。
简直想在这里就扒了他的裤子,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态,再也维持不了这副冷淡表情,嘴上会粗喘,呼吸会浊重,脸颊会有红晕。
圣洁如妙微也会有这样的情态吗?也会这样被情欲所控吗?
发了疯一般想知道。
发了疯一般想玷污他。
就和那朵昆山夜光一样,那才是高岭之花的正确打开方式。
白雪骚水大发,冲他一挑眉,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将手覆在了他双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