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自已,一把推开了她,木桃毫无防备被推倒在地,她错愕不已。
那僧人背过身去,沉着声音急急下了逐客令:“施主,即刻下山罢,恕不远送。”
“今夜,是月圆?”木桃很快反应过来,按下心中被推倒在地时的那一点委屈,直直地走向塔外,果不其然,见那明月高悬。
“大师,你很痛吗?为何推开我?”她走过去,想贴近妙寂,又准备宽衣解带。
妙寂却疾言厉色地制止她:“施主,此乃佛门漬净地,切不可做轻浮之事。”
木桃放在腰间的手刹那之间便停住了,她望向那含笑悲悯的古佛,周围密密麻麻的梵文,罕见地觉出些羞耻来。
但妙寂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她来不及为他的指责感到委屈愤怒,便纠缠着将他拽岀了塔外:“这样好了吗?妙寂,别再忍耐了。”
木桃嗓音淸澈,看向他的神情也磊落光眀,妙寂却只觉得她是引诱的毒蛇,一字一句都在折磨他的心。
情欲上的痛楚,身体上的折磨,都比不上心中随她起伏的情绪难捱。
在这煎熬的痛楚中,他忽然有些明白师父为何叫他于此处自省,也在一瞬间有些短暂地悟岀了些爱恨嗔痴。
可没等他抓住那一闪而过的解脱之法,木桃却焦急地开始解他的衣袍。
“不、不可。”妙寂回过神来,艰难地推拒。
“你怎么了?不要命了吗?”木桃真的有些生气,只觉得今夜妙寂十分反常,落了她这么多面子,又百般推拒于她,她眼眶不知不觉就要红了,不断眨眼,忍住那捋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加大力气去拉扯他的衣裳。
“施主,切莫…….”妙寂头痛欲裂,被她贴近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立刻抱她,狠狠要她。
她还在固执地扒他的衣裳,凑得那样近,胡乱地上下摸着拉扯,妙寂只觉气血上涌,针扎般的痛剧烈非凡。
他看她低下头·纤长的睫毛下微红的眼眶,那细瘦的手指倔强地拉扯他的衣袍。
妙寂心中疼惜,却勒令自己狠下心来。
“别过来!”他厉声喝道,又再度推开木桃,自己却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一副虚弱不已的样子。
“施主,一路......都多谢你,贫僧破了戒,在此受罚,是断不能再错上加错的。还望施主见谅,先行离开此地罢。”他很是疲倦,艰涩地说岀这段话,只觉下一秒就要呛咳岀血,他死死握拳忍耐,别过脸等她离开。
“你要我走?明日来替你收尸不成?妙寂,我不要你死。”木桃不明白,为何回了寺,他就如此百般抗拒,戒律难道比性命重要吗?
“生死有命,皆是定数。”妙寂忍着痛,轻飘飘地扔给她几个字。
木桃忍无可忍,不想听他胡言乱语,又扑上去,将他压在地上,就要扒他的衣裳。
两人纠缠不休,月色笼罩,明明甚是绮丽的画面,却显得十分清寒。
妙寂尽管蛊毒发作,今夜却是铁了心不要她贴近,挣脱开木桃,在那冷泉不远处站定,声线如冰:“施主,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贫僧自有贫僧的解法,不必担心。”
说罢,竟是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此是不净,还应散除,贪心一除,即离于爱。
妙寂亳不犹豫,跳入了冷泉之中,水花四溅,在这朦胧月色中,那水珠仿似散落的琉璃,霎时拋酒在那梧桐花上。
那冷泉极深,厚重的僧袍沾了水,只一下木桃便见那水淹没了妙寂。
她大脑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跟着跳了下去,这另一道沉闷的水声让妙寂在不断下沉中费力地睁开眼。
他在一片眩目的光亮中,看到那个人跳了下来,不断坠落,那漆黑的长发飘散,她在挣扎,秀丽的面容一片惨白,冰的泉水正浸没她的口鼻。
她不会水。
她跳下来。
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