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孤儿,他父母双亡,自小只得依靠哥嫂过活。
哥哥嫂子待他很不好,叫他吃剩饭,穿破衣裳,每天天不亮,还赶他上山放牛。
他没有名字,与老牛相依为命,时间久了,大家都唤他牛郎。
牛郎渐渐长大成人,眼看就要到了娶妻成亲的年纪,然而哥嫂从不帮他张罗,还想独占家中老父留下的遗产,旨意分家,只留给了牛郎一头老牛和一辆破车。
牛郎虽生的一副俊朗相貌,可家徒四壁穷困潦倒,村里头根本没有任何姑娘愿意嫁他。
一天晚上,牛郎走进牛棚,忽然听到一声:“牛郎!”
他回头一看,微弱的星光下面,竟是与他朝夕相伴的老牛在讲话:“明天黄昏,你翻过右边那座山,山那边有一个湖,湖边有一片树林。那时候会有一个仙女在湖里洗澡,你要把她放在草地上的衣裳捡起来藏到树林里,然后……”
第二天黄昏,半信半疑的牛郎依照老牛指点,翻过右边那座山,来到湖边的树林旁,过来时已经夜色深沉了。
然而湖边位置却光明大放,他躲在树丛中往前一窥,眼前顿时便豁然开朗,那原来的大湖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个方圆数丈的宽阔浴池。
阑池四周全白,皆是由上好羊脂玉石砌就,其水呈乳白之色,正冉冉地冒着袅袅的热气,这冷湖怎竟成了热泉?
而池边还放着一颗硕大璀璨的合浦夜明珠,皎洁圆明,清光如照水晶般,便是它照得这一片如水夜色都亮堂堂的,恍如白昼。
牛郎正纳闷呢,突地便从另外一边出来了一妙龄美人。
但见她腕带玉镯身着霓裳,体态风流,梨雨肩拖,腰肢柔媚,似风前垂柳纤纤。
云髻高挽珠翠满头,如春后梨云冉冉,一双眼秋水底横,两道眉如春山长画,虽不施粉黛却白雪凝肤,鲜妍有韵,滑腻生香。
美如冠玉,润似明珠。琼姿皎皎,堪云国士无双﹔玉影翩翩,宛是青莲再世,真真绝代之佳人,老牛竟说的真切,这莫不是真真九天仙女落凡尘吗?
这位可不真真就是九天仙女,她乃天上王母娘娘的外孙女,织得一手好彩锦,名唤织女。
朝暮之间,王母娘娘就会拿她织的彩锦装饰天空,那就是人间天际灿烂的云霞了。
不过王母娘娘需要的彩锦多,织女成天成夜地织,一会儿也不许休息,她老在机房里握着,玉手也老在梭上忙活,劳累不用说,自由也没有了,实在难受。
她常常想,人人说天上好,天上好,天上有什么好呢?没有自由,太过拘束。
侄女总想离开天上,到人间去,哪怕是一天半天呢,也可以见识见识人间的景物。那天下午,她终于找到了机会。
王母娘娘喝那千年酿的葡萄酒,不小心多喝了点儿,便靠在宝座上直打瞌睡,看样子不见得马上就醒,织女觉得机会难得,便借机飞到了人间。
她飞到湖边,看见这里景色可爱,尤其这湖水清凌凌的,煞是讨她的欢喜。
不过她不喜寒凉,所以便捏诀将这湖水,给幻化而成一池子热腾腾的温泉水……
正待下水,然天色渐趋黝暗,黑黢黢的教她着实害怕不已,所以又将她随身携带的夜明珠给放在池边,这样可就亮堂多了呢!
织女伸出素手,皓腕一摇,指尖轻扬,地上便出现了一箩玫瑰花瓣,她拿起小竹箩往那池里一倾,片片芬芳的鲜花瓣儿已尽数落在白白的热泉之中。
然后又解下自己仙衣的汗巾系带,片刻间那一身霓裳尽已除去,窸窸窣窣地落在池边的绿草如茵之上。
牛郎捂着嘴躲在绿灌木丛里,只来得及看见那一闪而过的欺霜赛雪,然后仙娥美人就已经光溜溜的,在那热腾腾的温泉水中浸着了。
一方濯泉正映美人娇容,正似三月春花,热气氤氲之中,仙女儿那粉面莲腮美的出尘绝艳,眉剪春烟,神凝秋水。
牛郎远远望着,看得虽不真切,却也不免得有些痴了。
只觉唯有这样的姿容,才应是那瑶池素女,桂宫月娥,位列那仙班之上,冷艳芳华,艳光灼灼,着实令人不可逼视……
想到自家老牛的嘱托,它说这仙女没了仙衣,便也没了仙法,再也回不了天上了,只能留在这凡尘与他做媳妇了!
虽然他是觉得这样乃不义之举,可,可如今看到了这样漂亮的仙娥姐姐,他的心脏跳得砰砰砰的,忍不得就想真真把这样出尘的人物儿给留下来,便是做不了媳妇儿,日日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紧啊……
牛郎呼了一口气,趁着仙女不备,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抓起地上的一堆仙衣拔腿就跑。
待织女听到声响,也见一男子慌忙奔走的背影,又再一看,她的衣裳还被他拿在手上,她吓得不行,急忙连声唤道:“喂,喂,那凡夫俗子,你,怎么偷看人洗澡,为什么还要拿走人家的衣裳……喂,喂,还给我,还给我啊……”
牛郎听见仙女姐姐在背后娇声呼唤,也紧张的不行,脚下步子都要生出风来,在小树林里左窜右窜的,织女也就眨了两下眼的功夫这人便跑的都要没影了。
他跑了老远,扭头见看不着仙娥姐姐那热气袅袅的浴池才放下心来,正巧见眼前有个老树,灌木掩映着的下方正好有个大洞,连忙就把手头的仙衣给揉作一团藏了进去。
这一切都收拾好了,牛郎才又小跑着回到先前的那温泉边,看着还在那里头泡着不能离开的织女,红着脸期期艾艾地张了口:“仙,仙女……仙女姐姐……”
织女原以为这人不能回来了,又见他去而复返,大喜过望,却又见他手中空空如也,一时急了,若非顾忌到自己一身未着寸缕,差点就要从水里跳出来了……
她见这个偷衣裳的小贼倒是生得神俊异常,面如冠玉一般,虽穿的一身麻衣补丁,但却掩不得其通身的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倒是个俊朗的小贼了……
她娇羞不已,双手捂胸,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烟雾朦胧的泉水里,也不等那人讲完话就先声夺人了:“喂,你这个小贼,人家的衣裳呢?你给弄哪去了?快把衣裳还给人家啦……我看凡间的话本子提过,偷看女孩子洗澡的,都是坏男人……”
牛郎还从未被人叫过坏蛋,脸羞的更红了,浑然跟那烧红的虾子似的,急忙摆手:“不,不……”
他本想说我不是小贼,可想了想只觉自己这等行径与那偷儿又有何妨?
正手足无措之际,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池子之中,但见那袅袅水雾中的美人如处幽幽仙境,她正紧紧捂着胸前,而自己这居高临下的,将一切尽收眼底……
仙娥姐姐的玉手太小,胸前又太大,根本遮掩不住,反……
反而这双臂一环,愈发衬得呼之欲出,煞是诱人。
牛郎从未见过这样的景儿,那一身的热血激荡,奔流不休……
织女倒没注意到这样的动静,只见这小贼慌忙摆手,只道他是不肯:“你这坏蛋要怎地,才肯把人家的衣裳还给我?”
“仙女姐姐,我欢……欢喜你,若是我能娶你为妻……”牛郎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才能表达出自己的一腔爱慕情怀。
“你,你说什,劳什子……你要娶我?”织女听得一愣,这结巴似乎也被传染给了自己,娶她为妻吗?
她止不住地面红耳热起来,来不及细想,只本能摇起头来:“这怎,怎可以?你这……凡夫俗子,痴心妄想,怎能攀娶仙女?我若嫁与你一介凡人,便再也回不得天宫了!”
牛郎大失所望,不免也有些灰心丧气,果然,果然仙女是不愿意的……
可老牛说了,凡事要靠自己争取的,老牛说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便这仙女想走也走不得了。
想了想,牛郎暗暗下了决心,他握了握拳坚定道:“那,仙女姐姐,牛郎得罪了!牛郎喜欢你,牛郎不想让你回天上,牛郎是不会把衣裳还你的……”
说着他便三下五除二除了自己一身褴褛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