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盛装打扮,穿了一身绛红色金银丝百花鸾鸟衫裙,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亦是满头的明铛珠翠,尤其是头顶发髻上那顶累丝展翅金凤珠冠步摇,其上四角还缀了四大颗拇指大小的东海明珠,斑斓绚丽,耀目缤纷,忒是夺人眼球。
木桃刚从平安长公主主办的赏菊宴上归来,被侍女玳瑁与华胜给拥着回了房:“呼,终于回房了。这头顶上沉甸甸的,可真是要压坏人了,玳瑁,快去叫翠翘与花钿来,帮忙把我这一头复杂繁复的钗环给卸下来!”
玳瑁小心翼翼地扶着木桃进房,一脸的谄媚讨好:“皇妃这一头都是真金白银,可不是沉的慌咧!尤其您头上那顶金凤明珠冠还是太后娘娘亲自赐予皇妃您的,太后娘娘最疼皇妃了,这可是独一份的恩宠,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华胜也跟着夸道:“是啊,其他王妃娘娘们可都也没有的……宴会上不知有多少王孙夫人闺秀小姐,都羡慕妒忌的眼睛都红了……说起来皇妃您在宴上顾盼生姿艳光四射,美的跟天上的仙女娘娘似的,虽则皇妃您本就艳寰娇妍,可这珠冠一戴,生生又给您多添了许多异彩璀璨!”
木桃眸光流转,掩嘴轻笑:“你们俩个丫头就知道甜嘴儿来哄人,不过那你们说说,究竟是本皇妃貌美倾城,还是我这头上的珠冠璀璨夺目啊?”
玳瑁与华胜顿时哑口无言,正这时,房里头妙寂朗声回道:“娘子仙姿灼灼,凤冠生辉熠熠,自是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咯,莫怪太后要把这金凤珠冠赏给娘子,只有你这样盛极的仙姿佚貌才压得住,配得上呢!”
“那是,太后对你视如亲孙子,宠爱有加,连亲生的几位王兄王弟都比不得的,母后一向都最疼咱们小夫妻了,这种好东西不给咱们给谁?偏生你这厮不争气,到现在还是个皇子,连个王爷爵位都挣不回来!”木桃一脸的理所当然,说着说着也愤懑起来。
待她抬眸看到妙寂那一身灰扑扑的奇怪打扮,手里还拿着一竿写着悬壶济世的摇幌,当即气便不打一处来:“你,你这是穿的一身什么破烂啊?嘴唇上头怎么贴了一圈小胡子?丑死你了!还有,现下不是好好的上朝时辰?好啊,你这不争气的玩意儿,又偷偷从朝上偷溜回来了躲懒是不是?若是被皇上发现了,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
妙寂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没事的,纵然皇兄龙颜大怒,太后慈爱,也会帮着我求情的!娘子如此聪慧灵秀,难道看不出来这一身打扮所谓何也?小李子可是花了一晌午的功夫,才替本皇子准备这全乎一套,为求逼真务实,我这衣裳上还贴了一副狗皮膏药呢!”
他还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手中的白布幌子,将另外一面的妙手回春展示给木桃看:“喏,为夫乃一介游方郎中,行走江湖,替人把脉开药,乃华佗转世也!嘻嘻嘻,好娘子,相公我又想了一个好点子,今个儿咱们来演野郎中给乡下女子瞧病好不好?那村姑穿的褴褛粗布麻衣,为夫都一应俱全给准备好了……”
木桃看了看旁边还站着的玳瑁华胜二人,羞得跺了跺脚,娇靥泛粉,眸泛春水:“你这满脑子污七八糟的,丫头们都在这里,你堂堂一皇子也不嫌丢脸面!就知道想着那啥,没个正形的,谁要与你演那劳什子郎中村姑的……烂泥扶不上墙的,怪不得混到现在也就是个纨绔皇子,本皇妃才不要陪着你胡闹,华胜,玳瑁,咱们走!”
说完她人一甩袍子就要离去,妙寂急忙丢掉手里碍事的幡愰,跑过去抱着娘子那柳腰不放,软乎乎哀求道:“好娘子,别生气,别走嘛……为夫在上朝时想着娘子的花容月貌,是才心不在焉的,为夫是不求上进,可为夫对娘子惯来是一片衷心,矢志不渝的……好娘子,你这厢满足了为夫这一遭,明日早朝,相公我定不迟到早退……”
木桃停步踟蹰,似被最后一句有所打动:“此话当真?陪你胡闹这遭,你便好好上朝?”
妙寂立刻就坡上驴:“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好娘子,果然是心疼为夫的!左是娘子先还嫌这锦衣华服,珠围翠绕的,正正好一会儿穿上这麻衣素裙,定也是别有风味、芳华绝代,乃村里最是貌美动人的俏村姑也!”
他见木桃面色不善,不敢多言,急忙又指使起旁边的丫头们帮忙妆扮:“玳瑁,华胜,快帮皇妃梳妆换衣。对了,你们扮起皇妃的村姑装束来,可是得似模似样的。皇妃面容要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发髻也务必简单,随意簪上几朵茉莉便是,莫说珠冠步摇,连银簪子也是不能要的……最后妆成,皇妃若是有半分不像乡下女儿家,这个月月俸你们就别想要了!”
“郎中大人,奴家家贫,请不起镇上药铺里的郎中,可阿婆病的都起不来身了,求郎中您怜惜,救救我家阿婆,家中只我与阿婆相依为命,小女子求您了……”云小娘面上蒙着一方薄布,拦住了村里新来的这位游方郎中。
她囊中羞涩,也只从窄袖里掏出伶仃寥寥几个铜钱:“至于这诊金,也不知够与不够?可这些几乎都是家里全部积蓄了,求您了,实在不行,奴家给您跪下了好不好!”
那野郎中本欲一把推开那碍路村姑愚妇,他行医施药哪个能是不要钱的。
若人人有病,都朝他跪上一跪,那他不得去喝西北风吗?且今日来这村里,个个穷困潦倒,赚的银钱真真少的可怜哟……
可他这一低眸,只看着那素手凝雪,十指削葱根似的,寒掺的几片古旧铜板可怜兮兮地在女子掌心落着,也被衬得铜色杳杳,古香古色起来。
他目光幽深,急忙掩去面上对这粗衣村妇的不喜与厌憎。
又再抬眼,只看得那面纱上的一双美目盈盈,秋波流转,双目瞳动,若流水,似轻烟,无限朦胧于那顾盼之间顷刻显露。
好漂亮的一双眸子,再想想刚刚好生动听的黄莺妙音儿,这怕不是个遮了面的美人胚子?
这郎中生了一副毒辣目光,再大眼上下一瞧,哟,可不得了了。
这女子虽是一身宽松粗布褴褛,可却依稀能瞧得身肌袅娜,体态翩翩,尤胸前可谓傲人威威,如春山蓬蓬然耸立高高,行动间似在衣襟下藏了一双兔儿蹦跳,好不迷人……
那腰间随意以一麻绳轻束,以惊人的弧度又收成盈盈一握,如袅袅春柳,而再向下,又是圆臀挺翘如一枚蜜桃,他眸中已燃了两簇暗火。
人再上前几步,闻得女儿家身上特有的馥郁香气,香氛沁人,芬芳扑鼻,男人只觉心神一荡,霎时便有了反应,好个香喷喷婀娜娜的小娘子,今个儿难道是有艳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