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萱草轻抚枯树焦黑的枝干,叹道:“树好像枯萎很多年了。说也奇怪,每次来到这里,我都有种很亲近的感觉。”
白似瑾盯着树梢,目光恍然:“我曾在这住过一段时间。”
“嗯?”许萱草惊讶地望向他,“什么时候?”
“很多年前吧。”
“你来过青城山?我怎么没见过你?”
白似瑾笑了,揉揉她发鬓:“兴许是见过的。”
许萱草揣测,白似瑾定是路过青城山,跟隐士一般在山中静修。可能在若干年前,两人有一面之缘呢。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此时,云虞正立在溶洞顶部,由上至下,透过洞孔凝望他俩相互偎依,静享二人世界。
拳头紧紧攥着,经脉随时要爆裂开。
他将无情道根基受损,归因为白似瑾所致,只有彻底解决了他,方可将徒儿引上正路。
那一点蠢蠢欲动的凡心,则永远埋在深处,他可不能因为儿女情长,毁掉自己数百年修为。
待两人离开溶洞后,云虞从洞顶纵越而下,手持广阳神剑,挥剑砍向那颗脆弱欲折的枯木。
只有斩断枯木,封印自会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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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萱草挽着白似瑾走在绿荫小道,忽闻熔岩洞里,传来震颤耳膜的咆哮声。
“什么声音?”许萱草警觉回身,看向溶洞入口。
白似瑾料到发生何事,神情微变。
洞里的很可能是凶兽,许萱草急忙对白似瑾道:“你先回去!”
说罢,便御剑赶往溶洞。
洞内沙石满地,灰尘倾斜而下,仰头一看,原来是洞顶被撞出了巨大的口子。
那凶兽定是飞出去了。
遭了,她夫君还在外面,万一遇上那只凶兽……
许萱草飞出被破开的洞口,放神识四处查看。
山林间,耸立着一只满身鳞片,龙头鹿角熊腰的巨兽,口吐火焰,狰狞面容看似十分可怖。
许萱草从书中所学判断,这是传说中的神兽麒麟。
而麒麟不远处,站着白衣翩然的白似瑾。
麒麟看似十分躁动,焰火股股喷出,溅得地面一片焦黑,险些烧到白似瑾。
许萱草的心突突直跳,紧紧攥着太虚剑,准备冲过去吸引麒麟注意,免得伤到毫无法术的夫君。
而云虞躲在密林里,窥视麒麟一举一动,嘴角掠起得逞的笑。
他暗忖,按照令狐炜所言,麒麟是蛇的天敌,绝对会攻击白似瑾。
最好挡着在徒弟的面,逼白似瑾显出原型,麒麟兽再一口吞噬掉他。
麒麟狂躁无比,洞大的鼻孔呼呼喘气,铁蹄踩得地动山摇。
忽而在白似瑾跟前停驻下来,凑鼻子像犬类似的嗅嗅他气息。
白似瑾往后一退,躲开焰火,面对比自己高两丈的巨兽,神色倒是十分从容。
许萱草心头发紧,正要飞身过去。麒麟偏在这时,竟从白似瑾旁边跨了过去。
云虞见此场景,不由得大吃一惊。
麒麟不是白蛇的天敌么,怎地见到白似瑾毫无反应?
麒麟的暴怒毫无来由,始终未能消退。
许萱草飞到白似瑾身边,一脸担心道:“有没有受伤?”
“无碍。”白似瑾目光仍紧锁那麒麟巨兽,神色意味深长。
十分奇怪的是,麒麟一路没有伤害生灵,似乎寻找着什么,却在往云虞躲藏的地方越来越近。
眼看麒麟逼近,云虞很快警觉,正要逃离此处。
麒麟闻到一直追寻的气息,猩红的铜锣眼怒睁。
铁蹄踢断树干,狰狞兽脸朝云虞张开咬来。
这一突发变故,云虞措手不及,闪身险险躲开麒麟的袭击。
为何不攻击白似瑾,反而要命似的追踪他?
当时,云虞一剑砍断婆娑树干,麒麟显形之时他便感到它的怒意。
云虞并未多想就飞离山洞,谁知麒麟疯癫般的要杀的人是他自己。
这究竟是何原因……
是令狐炜欺骗他?还是白似瑾挖的坑?
世间确实存在麒麟是蛇天敌的说法,但是麒麟十分稀少,无人真正验证此事。
他跟令狐炜有利益相关,令狐炜应该不会骗他。
很可能是白似瑾借着酒意,骗了令狐炜这傻蛋,伪造出自己的要害。
麒麟被天神封印在此地。天神很可能下过诅咒,谁破坏封印,就得面临麒麟追杀。
所以数千年来,麒麟的封印从未破解过。
这一石二鸟之计,既破了天神结界,又释放麒麟击杀潜在的敌人。
白似瑾的城府委实太深。
麒麟没给云虞更多思考时间,狂怒地追着他攻击。
麒麟毕竟是神兽,能力无比强大。云虞最近动了情绪,修为受到极大损伤,诚然不是麒麟的对手。
云虞被麒麟的尾巴甩中身体,重重撞上树干,吐出一口血水,浑身疼痛欲裂。
许萱草眼见师父陷入危机,连忙赶来助他,挥剑击向麒麟。
麒麟全身鳞片坚不可摧,剑身根本刺不进它体内。
远处传来白似瑾的呼喊:“腹部是要害!”
许萱草闻言,跃到底下,发现麒麟腹部覆着薄薄的鳞片,便将灵力注入剑身,成功刺中麒麟的肚腹。
麒麟被伤到要害,长啸一声,巨大身躯颓然倒在地上。
腹部皮肤像岩石一般龟裂开,猩红熔浆从肚子里爆出来。
树木瞬时被焰火吞噬,不过须臾之间,火海侵染了整座山林。
许萱草明显能察觉到,麒麟肚里的火不是人间普通的火种,用一般方法无法扑灭。
想到白似瑾是凡人之身,根本抵不住火焰灼烧,她心猛地往下一沉。
“夫君!”许萱草大声呼喊,周围浓烟滚滚,四周皆是模糊不清。
“夫君!你在哪里!”
“萱草。”一颗白杨树下,白似瑾雪衣蹁跹,身处未被火海吞没的绿荫净地。
许萱草见到他那刻,欣喜万分,正要朝白似瑾飞身而下。
云虞恨极了白似瑾,气得胸脯起伏,赤手折断一根着火的树枝,狠狠朝白似瑾扔过去。
“此乃三味真火,现真身吧邪魔!”
白似瑾没来得及躲闪,正中下怀。
火舌舔上他素白衣裳,贪婪侵蚀,衣摆被烧得一片焦黑。
被烧出洞的衣裳下,原本白净肌肤,竟现出层层银光鳞片,润如白玉。
许萱草僵在当场,愣愣盯着夫君皮肤上的蛇鳞。
再抬头看他的脸,眼神游离不定,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