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题春在房中等了没多久,段西官就回来了。
他脸色发白,红烛映在脸上也不能改善分毫,苏题春担心地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果然又冰又凉。
“怎么了?”
段西官闷声不语,眼里爬满了疲惫的青丝,捧起她的脸,吻下去。
他很不安,也很纠结,有些事情他知道不是非要这么做,但还是做了。
苏题春拥住他,感觉对方身上冷得吓人。
段西官手掌控着盈盈细腕,套在上面的红香串此刻也成了碍眼的毒刺。
被压迫的筋脉让整个手掌都变成失血的白色,段西官扯下她身上襦裙,在她痛得直颤抖时,才不依不舍地放开。
“哗”地,身上繁重的衣裙落如繁花落地,苏题春恰似一束娇花被剥落了花瓣,娇羞的站在窗前。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脊背,优美的蝴蝶骨让段西官心猿意马,他从脸骨开始抚摸,搓揉着软嫩透光的耳骨,再到锁骨、肩胛动作舒缓又爱怜。
苏题春忍不住闭上眼享受,感觉身上被河流柔柔淌过,不禁有些沉迷其中。
但偏偏段西官不惊不慌,鼻尖如笔,在她身上描绘着骨络。
她发髻凌乱,青丝垂落在窗台。
段西官也乱了,尤其是一颗沉寂到快要死亡的心。
可惜,现在他已经没有心了。
.......
两人呼吸均是一紧,之后舒缓地散出口长息。
段西官闻到她身上的香甜,那味道胜过人世间一切芳香。
“娘子真的不怕我?”
他埋脸在她耳边,额间蹭着她湿漉漉的鬓发,语调缠绵。
苏题春双眸灿亮晶晶,激烈跳动的心脏逐步恢复平静。
她笑着,雪肌上香汗在烛光下闪烁出珍珠色,“我为什么要怕你?”
“如果,我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怕吗?”
苏题春扶着快要被折断的柳腰起来,指尖将他眉宇间的忧虑拂去,生息恰似当季香茶,“我夫君是救死扶伤的圣手,不容他人胡说。”
“我不是。”他抿唇低语,眸色倏然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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苘山那边劝说失败,关押在牢房中的几位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老大已经死了,就剩下以小六子为首的盗匪们玩起了宁死不屈,一个个比牛还倔强。
刘茂时好言相劝,却反而助长了气焰,趾高气昂起来。
“我告诉你们,你们犯得可是流放的罪行。”
刘茂时说的嗓子都冒烟了,一声高喊,声音都劈的直走调。
牢房笑得人仰马翻,小六子一拍胸脯,气势慷慨道:“我说老头,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要么就把我们放了,要么就流放,二十年后,小爷我还是一条好汉。”
“你简直就是顽固不化,烂泥扶不上墙,这可是你弃暗投明的好机会。”
小六子轻蔑冷笑:“少糊弄我,小爷我偏就想在黑暗里呆着。”
“你…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也。”
刘茂时到底是读书人,脑子里的圣贤书在吵架和强词夺理上一点不占优势,驳斥几句便脸红脖子粗。八壹中文網
小六子见状反而笑得更加欢实,把人怼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披露在牢房中的光线被人挡住,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盗匪们纷纷仰脸看去,只见苏题春领着几个衙役走来,手里生锈的脚镣铁锁,撞击出呼呼啦啦的声响。
“苏师爷,你来的正好,他们..”
苏题春了然抬手,看着几个破罐破摔的人,冷声言道:“既然你们宁愿流放也不愿意守城,那总要先体验一把苦役的滋味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六子一见是她,眼里仇恨之意肃然升起。“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题春挥着铁锁,星眼闪着得逞嬉笑:“这可是你说的。”
“把他们抓出来。”
刘主簿一脸不解,“苏师爷,你这是要?”
“烧毁的几家房屋打算重新修葺,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让他们去将功补过,磨练磨练心性。”
后者听言不禁捂嘴偷笑,“这个办法好,苏师爷果然高明。”
“我这叫精打细算,物尽其用,重建房屋少不了工人,既然他们愿意做苦役,那就满足他们。”
春雨如酥,连绵下了好几日才停歇,晴空万里,正是劳作的好时节。
选了个黄道吉日,原本被盗匪烧毁的屋所就开始重新搭建,小六子等人戴着铁锁脚镣,跟着忙前忙后。
天生逆骨的盗匪哪能甘心落草为寇,虽然受制于人,但劣性难改,只要县衙的人看管不严,就把臭脾气撒在百姓身上。
雨后的日头变得炙热,尤其是正晌午,直晒得人头顶冒油。
苏题春拿着甘草茶来给大家解渴,刚撂下茶碗,就听到“啪”地一声挥响。
“你就不能快点吗?”
衙役手里拿着一把荆条,毫不留情地抽在小六子脸上,当即鞭痕红印乍现。
小六子瞪了他一眼,纤瘦的脸颊上浮现出后槽牙咬动的骨印,最终什么都没说,继续搬砖。
苏题春倒了碗茶水给衙役,信手夺掉他手里的荆条。
“他们不是奴隶,用不着这么狠。”
“苏师爷,这帮盗匪骨子里藏着恶呢,如果手下留情,他们会更嚣张的。”
另一个衙役走过来,用荆条指着刚垒砌的半堵砖块歪斜的矮墙,控诉道:“您看,早上我们吃饭打了盹,他们就把墙给踹成这样,分明是存心给咱们找麻烦。”
苏题春摇头,看向递砖头的小子,“大傻子,这房子一日不建好,你就得一日搬砖头,眼看就到炎夏了,你想晒死在太阳底下?”
小六子瞪她,那小表情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孩子,自以为是的倔强着。
苏题春也不与他多废话,既然不吃软的,那就只好让他见识下人间险恶,好好受受罪也好。
笑了笑,转头去喝茶水,“刘主簿又没来?”
“他还说太阳太大,走了。”
又嫌太阳大?又不是死人,怕什么太阳啊。
没过一会,饭就做好了,所有人停工,准备洗手吃饭。
苏题春也去洗手,拿起窝窝头就着面汤就啃了起来,一点也不嫌弃。
“苏师爷,您在这吃啊?”
“嗯,怎么了?”
衙役们看着工人粗糙的菜饭,有些难以下咽,左右相顾两眼,面露难色。
苏题春看出他们的意思,师爷都能与民同味,他们却要去买什么包子肉菜,就显得他们自抬身价,不识好歹了。
“你们不用管我,想吃什么就去买什么吧。”
“哎,那我们给您带个烤鸭吧,西街的香满楼的,特好吃。”
苏题春眼眸莹动,小鸡吃米似的点头,“好啊。”
几个衙役刚走,养尊处优的县太爷穿着玄色华服来了,眼皮微微耷拉,看谁都不顺眼。
苏题春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蒋晚槐就彻底压不住火气,沉声道:“你把县衙的人都带走了,谁给小爷做饭啊?”
“不是有刘主簿吗?”
“他?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