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等人终于逃过了一劫,一路朝南边狂奔而去。两日之后,刘备这一行百余人的残兵败将终于逃到了邛都,与从灵关道退下来的徐庶所部残余近千人汇合了。这邛都,就是越隽郡的首府,位于南山以北,邛池的北岸,所以得名为邛都,这座城市就是现在四川省的西昌市,距离灵关道有两百余里的路程。两地之间的路程虽然不是很长,但山环水绕地势险峻,大军若要穿越这两百余里的地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刘备见到徐庶,两人相对无言。徐庶突然朝刘备跪下请罪道:“实在是属下无能,才致使我军遭遇如此败绩!还请主公责罚!”
刘备连忙扶起徐庶,安慰道:“这如何是元直的过错!实在是敌军太过狡诈,而文聘太过可恶之故!”
说到文聘,刘备禁不住满腔怒火咬牙切齿起来,骂道:“文聘此贼,我原本还当他是个忠厚之人,没想到竟然如此奸险恶毒!若让我逮住他,定要让他尝尽人间酷刑而死!”
徐庶叹了口气,十分自责地道:“属下也真是看走眼了!……”刘备想到当前的局势,心情十分沉重,喃喃道:“灵关道失守,敌军必将长驱直入,邛都之中所有守军仅有两千余人,这样一点兵力!……”徐庶抱拳道:“必须立刻令糜竺他们放弃僰道后撤,僰道已经不可守了!”
刘备点了点头,立刻叫人取来笔墨绢帛,飞快地写了一份飞鸽传书,交给刘封,令他即刻发往僰道。刘封应诺一声,快步去了。刘备思忖片刻,皱眉对徐庶道:“元直,此地已不可守,我打算立刻南撤到会无县。”
徐庶点了点头,道:“现在暂时也只能如此了。以糜竺守住朱提,我们屯驻会无,敌军想要继续进击我军,绝非易事!”
随即想起一事,抱拳道:“主公,邛都多有我军囤积的粮草辎重,只怕短时间很难运走……”刘备眼中流露出凶狠之色,沉声道:“我们带不走的,自然也不能留给刘闲那个奸贼!所有带不走的辎重物资一律焚毁!”
徐庶皱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刘备继续道:“这座城市我也不会留给刘闲,我军撤退之时,全城放火!”
徐庶一惊,急忙道:“主公,此时情况不同于先前。当时敌军已经兵临犍为郡城下,防火阻敌迫使敌军灭火,并不至于使得城池遭到毁坏!而如今,敌军两日之内只怕都不能抵达,一旦放火,整座城市岂非要成为一片废墟!这如何使得?!”
刘备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元直啊,我又怎会忍心毁灭城市?可是若不这么做,敌军必以邛都作为前进基地,那时我军退守会无,只怕也不见得安全了!为了匡扶大汉,为了天下百姓将来的福祉,我们只有如此!此事之后,我会向苍天请罪,苍天若要降下惩罚,就都降到我刘备一人身上好了!”
徐庶紧皱眉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不久之后,整个邛都城中一片混乱哀嚎,百姓们纷纷被刘备军驱赶出家门和营地,拖家带口向南而行,十几万人的队伍向南行进,哀鸿遍地。孩童的哭喊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气氛十分凄惨。其实这些百姓,只有两三万人是邛都本地人,其余的则都是之前刘备从川中败退的时候裹挟而来的。此刻刘备又要逃跑,这些百姓又被迫跟着一起迁徙了。在这个时代,百姓是诸侯势力的根源,有了百姓,就有了一切。所以诸侯败退之时往往会携带百姓一同撤退。历史上的董卓驱赶百姓西迁长安,与刘备裹挟新野等地的百姓南逃,本质其实没有区别。硬要说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刘备姓刘而已。另一边,孙仁、魏延、文聘攻占灵关道之后不久,便立刻挥军南进朝邛都进军。不过越隽郡属于半蛮荒的地区,道路艰险难行,大军行进得非常艰难。魏延策马奔到孙仁身旁,抱拳道:“将军,大军行进速度太慢,末将担心等我军感到邛都的时候,又被刘备给跑了!不如由末将率领所有骑兵先行一步,或许能够截住刘备!”
曹惶突然道:“末将最担心的倒不是刘备逃跑了,而是担心刘备会毁掉邛都城!……”众人一惊,看向曹惶。孙仁皱眉道:“刘备一向以仁义自居,当不会做出毁灭城市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吧?”
曹惶抱拳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刘备的仁义不过是做给他人看的,其实他奸狡狠毒之处,天下少有人能相提并论!自己得不到的便要毁去,哪管百姓死活和我们华夏之将来命运!若说主公和曹操是猛虎一般的英雄的话,那么刘备其实不过是一头豺狼而已!”
孙仁皱了皱眉头,对魏延道:“魏延将军,文聘将军,你们两人立刻率领两千骑兵全速赶往邛都!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并非是刘备,而是邛都!大哥绝不会想看到有城市变成废墟!”
魏延文聘抱拳应诺,当即率领两千骑兵离开大部队朝前方奔驰而去。邛都这边,刘备方面一边驱赶百姓撤退,一边准备放火的事宜,数百名官兵忙得不亦乐乎,干柴火油被堆到了城中各处。“傍晚时候,十几万百姓全都在刘备军的驱赶之下踏上了继续南逃的道路,黑夜之中哭声震天,一片凄惨的气氛。长长的队伍中,一个母亲在一个七八岁幼童的搀扶下一脚深一脚浅地艰难行进着,这母亲似乎脚上有伤,行进的非常缓慢。突然,母亲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旁边一个负责监督的刘备军士兵立刻冲了上来,挥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那个母亲,凶恶地喝道:“混蛋!快起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幼童见状,换忙扑到母亲的身上护住母亲,哭喊道:“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那士兵却勃然大怒,挥起皮鞭劈头盖脸地对着母子两个抽打下去,口中骂骂咧咧,一副凶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