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哨骑游走在荒野之上,马蹄声回荡在夜空之中,给人一种空寂的感觉。吴军和曹军,这两年绞尽脑汁从海路获得了一些战马,不过数量极其有限,只能供给将领和少量的斥候部队,根本无法像过去那样组建骑兵。十几个哨骑奔上一处山岗,朝前方眺望,看见了远处连绵不尽的篝火和在篝火映在之下影影憧憧的百姓。十几万人聚集在那边,却只偶尔响起一点哭泣声,气氛十分压抑沉重。一名士兵禁不住道:“他们都是柴桑百姓,离开刘闲来投奔我们,我们却将他们挡在外面,这实在,实在……”哨骑队长看了那士兵一眼,没好气地道:“不是我们不收留他们,而是不能收留!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感染了疫病,一旦收留,岂非叫疫病传了进来?那时整个豫州,乃至更多的地方都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无数军民都将因此而丧命!你难道觉得这样更好吗?”
士兵咽了口口水,说不出话来了。队长朝柴桑城看了一眼,扬声道:“我们的任务是往柴桑北城门侦查情况,所有人跟上!”
十几个人应诺一声,眼见队长催马朝柴桑城奔去,全都催动胯下的战马跟了上去。没过多久,这队哨骑便奔到了柴桑城附近,顿时闻到了刺鼻的气味从城内扑面而来。抬头朝城内看去,夜色中清晰地看见城内升起了数十座巨大的烟柱,滚滚冲天。一名士兵流露出震惊的神情,禁不住道:“一天前好像还只有十几座烟柱,怎么才一天时间过去,竟然就变成了几十座了?……”队长冷笑道:“这说明城内已经死了很多人了!看来这里的实际情况比上面判断的还要严重得多!这么大一个城市竟然听不到一点声音,简直就像是一座死城!”
一名士兵禁不住咽了口口水,有些担忧地道:“这疫病真是太可怕了!我小时候也是经历过瘟疫的,可是,可是却完全不能跟这相比!”
队长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是好事!这说明根本不用我们进攻,这里的敌人就会被这场可怕的瘟疫彻底消灭!等到瘟疫过去之后,我们可以轻轻松松收复失地!”
众人听到队长说不用打仗就能收复失地,都流露出了笑容。一行十几人策马奔驰,沿着柴桑城池的边缘直朝北边奔去。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柴桑的北城门外,那是靠近长江的一座城门。这时,留在此地监视北城门的另一队哨骑迎了上来,领头的那人对新来的这个队长道:“陈星,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偷奸耍滑!”
新来的哨骑队长笑道:“我哪敢!都知道大都督军法无情,我可没有活够啊!”
“咦?有情况!”
一个士兵突然看着北城门那边叫道。众人的目光立刻朝北城门那边投过去,果然看见城门大开,一队近千人的队伍奔驰而出了。“隐蔽!隐蔽!……”两个队长不约而同地喝道。众哨骑迅速奔出附近的密林之中隐蔽起来,目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朝奔出城门的那支队伍看去。一人嘀咕道:“好像是黑衣队和破阵铁骑!当中的那个不是刘闲吗?”
其他人也都看清楚了,新来的哨骑队长兴奋地道:“这是重要情报,必须立刻向大都督,向吴王报告!”
此刻刘闲并不知道附近有敌军的哨骑正看着他,他紧皱着眉头,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直朝岸边的码头奔去。原来,就在不久前,人在柴桑的刘闲突然接到了来自吴郡的急报,说赵嫣然在吴郡感染了瘟疫,情况非常不妙。刘闲一接到这个消息,顿时就乱了方寸。紧随在刘闲身边的左慈看了刘闲一眼,道:“陛下不必太过担心!嫣然是陛下的妃子,定可遇难呈祥化险为夷!”
刘闲点了点头。一行人很快就奔到了码头上,登上刚刚接到命令来此等候的几条重型铁甲战舰。随即这支小型舰队起锚,顺流而下,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豫章郡,吴王府。孙权匆匆来到大厅,看到了周瑜。周瑜立刻上前抱拳道:“大王,好消息,刚刚接到哨骑报告,发现刘闲在昨夜趁着夜色突然离开了柴桑,乘坐水军战舰而去。”
孙权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刘闲坚持不住了?”
周瑜点了点头,道:“定是如此无疑。另外哨骑还报告说,发现柴桑城内焚烧尸体的烟柱数量比之之前增加了一倍不止,城池周边的整个空气中都是焚烧尸体那种刺鼻的气味!有此可见,城内每天死亡的人数恐怕超过两万,甚至更多!”
孙权哈哈大笑,挥舞着拳头大声道:“好!好!这来自老天的惩罚,可真是太妙了!我之前还在怪苍天无眼,看来我真是错怪了老天爷啊!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周瑜微微一笑,随即道:“根据目前的情况,柴桑的敌军十天之内必定死绝,到时就算还有活着的,也不会有多少人了。”
孙权笑道:“那我们就再等一个月,等敌军死绝,疫病彻底消失之后再发动反击夺回柴桑。”
周瑜抱拳道:“陛下英明!”
孙权想到吴郡等地,连忙问道:“吴郡、丹阳、会稽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瑜抱拳道:“根据不久前接到的报告显示,情况与柴桑类似。”
孙权听到这话,脸上喜色更浓,哈哈笑道;“经此一役,刘闲方面可谓元气大伤了!我军轻而易举收复江南所有土地,而后更可趁机北进,先取荆州和淮南!”
周瑜点了点头。孙权所言也正是他所想的。孙权对立在附近的一个军官喝道:“立刻去请魏王前来议事!”
那军官应诺一声,奔了下去。豫章城内,之前,因为联军方面大败而刘闲虎狼之师压境之故,气氛十分压抑沮丧。然而如今,整个豫章城都恢复了生气,酒楼茶馆内,客人们口沫横飞的议论着发生在对手身上的那场可怕的瘟疫。个个兴奋不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